己的模样,众人也拿捏不清楚,只能跟着面无表情,什么话都不敢动多说。
柳兴预面上平和,但那双眼睛放在儿媳妇上就没有移开,没有人有怀疑——这屋子里的人都在看傅知安,没有人觉得柳兴预看儿媳有什么不对。
丫鬟给了傅知安一盏茶,傅知安端着温度适宜的茶,十分恭敬地道:“老爷,请喝茶祝老爷春日载阳,福履齐长。”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摸不清楚那声“老爷”究竟是何意,这时候理应该唤爹了。能来这里的,都是人精,没人敢起哄让傅知安叫爹的,都是静静等待着柳兴预的回应。
柳兴预看着面前跪着的那人从婚服里伸出一双白净的手,恭恭敬敬地捧着那盏茶,茶水抖动,水面上泛起层层的涟漪,柳兴预无端想到了在鹿山第一次见傅知安时,那时候的温泉里,也是这样的涟漪。
捧茶的手越来越抖,儿媳跪得很低,很是一副卑微温顺的模样。
沉默了许久,柳兴预才接过那盏茶,浅浅抿了一口道:“是不是该改口了?”
傅知安把头磕到地上,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爹。
众人见状,立马拍手叫好,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既然柳老爷摆了这么个态,他们这才道出恭喜恭喜。
来宾活跃了起来,拜堂时不少人欢呼雀跃,这场婚礼算是彻底热闹了起来。
拜完堂,傅知安和柳庆熙双双准备走进洞房。柳兴预跟在他们身后,和周围人打招呼。
走出门口,傅知安头上的珠子掉到了火盆里,啪嗒一声。柳府的吓人战战兢兢,那火盆里面还烧着,谁敢伸手进去拿?都低着头面面相觑。
柳兴预上前两步,一脚踩熄了火,快速地把珠子从火盆里扒了出来。他手上沾了不少灰,这时慢条斯理扯出手帕擦了擦手,又擦了擦珠子,让丫鬟给儿媳送去。
婚礼简办,请的人也不多。但请来的人都是人精,知道什么该说不该说,婚礼整体虽然不热闹,但十分井然有序。
且不提柳庆熙和柳老爷那边是如何应付来宾,先说盖着红盖头在新房里等候的傅知安。
门外的喧闹都被隔绝了,傅知安的视线都被红盖头遮住了。这亲他是瞒着家人成的,无颜面对那些不认识的宾客,索性用了红盖头。
肚子饥饿,他想掀开盖头去桌上吃糕点。但把手放在盖头边缘又想着,柳庆熙定然很想掀红盖头,他又把手放了下来。
再等一等吧,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天,饿也就饿一点了。
只是傅知安万万没想到,先等来的人不是柳庆熙,而是自己的兄长。
以傅康倾的身份地位,那是万万没资格参加柳家公子的婚礼的。但偏偏他收到了柳家的请柬。
傅康倾本以为是柳家邀请了京城里大部分的权贵,想要热热闹闹办喜事。但他发现身边无论什么官位的同僚,都没有收到请柬。
这可把他乐坏了,京师谁人不知,柳家很得万岁爷宠信。柳探花那是万岁爷眼前的大红人,那般能文能武的奇才,这京城能找到几个?本来就听闻,万岁爷有意要给柳探花升官。若不是柳家祖上不甚富裕,根基不深,那柳探花恐怕早就当上正一品官了。[br]
傅康倾倍感脸上有光,花了大价钱订做了新袍子。他在家里无数遍地练习如何得体地和柳老爷聊一聊家长里短,再委婉表达一下自己想升官发财的梦想。
他甚至以为,一定是自己太过于出众,柳老爷认为他是可塑之才,自己这匹千里马,也总算是遇到柳老爷这位伯乐了。成为柳老爷的左膀右臂后,他一定谨言慎行,为柳老爷鞠躬尽瘁。
但他还有些理智,自己水平究竟如何他也有数。但那请柬可是实打实的,一点也没有参假的,他傻乐了好多天,在成亲这天早早地就穿上新袍子去柳府了。
——结果傻眼了。
那盖着红盖头的,哪里是什么达官贵族的小姐?!分明是他亲弟弟!!!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弟弟进了柳府,眼睁睁看着亲弟弟敬茶改口,眼睁睁看着亲弟弟拜堂成亲,更眼睁睁地看着亲弟弟被送入了洞房!!!
这这这,这是哪门子的亲事啊。
傅康倾把请柬摔在地上,狠狠踩了好几脚,又揣回自己的兜里——这里还是柳府,要是被柳家知道那请柬遭到了如此待遇,恐怕要不高兴了。
在柳家生气前,他先愤怒了,只是愤怒地有限。
傅康倾悄悄溜到了柳府花园里,一个小厮正要呵斥不该走的地方别走,结果就看见柳老爷在暗处冲他摇摇头。
傅康倾很轻易地找到了新房,一把扯开了盖头——那黛眉红唇的人,不是他亲弟弟是谁?
“知安啊,你,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回家了吗?怎么会在这和柳府扯上这种关系?!”
“哎呀,你快跟我走。”
傅康倾扯了扯弟弟,但弟弟好像还没有从惊恐无措里走出来,呆愣愣地看着他。
“哎哟,知安,你快起来,快跟我走啊。”
手腕上的疼痛让傅知安清醒了好些,他扒了扒兄长的手,小声道:“我不走。”[br]
“什么??!!你为什么不走,你你你在柳府干什么啊?”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傅康倾拍了拍自己的头。这个问题太傻了,穿着婚服,坐在新房里,除了成亲还有什么其他可能呢?
原本柳家公子要娶谁,都和傅康倾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但偏偏柳家公子和他亲弟弟结婚。做为傅知安的兄长,长兄如父,这门亲事,他可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啊。
傅知安把他兄长拉到凳子上坐下,酝酿了好久才道:“兄长,我和柳庆熙是情投意合的。”
“你和他投哪门子情,合哪门子意啊?那是柳家,你以为是江西赣州府,我们隔壁县那跛脚老汉的柳家啊?这是京师,那柳家是什么身份?人家是万岁爷前的大红人,是我们家再来三代人也赶不上的。”
看着亲弟弟不言语,傅康倾又咬牙切齿道:“难不成你忘记了,我们家当初是为什么去的江西赣州府?你以为这其中没有柳家的助力吗?父亲恨死柳家了,而你呢?背着父亲干这种事,你有没有把父亲放在眼里?”
傅知安甩开兄长的手,疑惑道:“既然父亲和柳家有深仇大恨,那你又怎么会同意来参加柳家的亲事?”
傅康倾哑口无言,官场上的事情,本身就很难说清楚谁是谁非。只是搬出父亲来压制一下弟弟罢了。
傅知安见兄长脸色不佳,走到兄长的背后,替兄长捏肩,解释道:“兄长,和柳家连理又不是什么坏事。你仔细想想呢。”
傅康倾这时候压根不愿意细想,脑子早就被惊讶和愤怒占满了。傅知安抹了抹眼角,吸了吸气道:“兄长,你替我考虑考虑呢。我就喜欢柳家的公子,我想和他在一起嘛。”
“那柳家公子有哪里好?依我看,就是个还没及冠的臭小子。”傅康倾在这种时候,是一点也不想去夸柳家公子的任何好的。
“人都会长大的,柳公子一表人才,人也是顶聪明的,将来一定有大前途的。而且先前有几个算命先生,说我和柳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傅康倾呸了两声道:“大前途,人家柳老爷才算大前途。那柳公子有什么?我看丝毫不如柳家老爷,你还不如和柳家老爷成亲。”
站在墙角的柳兴预点了点头。
上文说到傅知安和柳庆熙成了亲,本是大喜的日子,岂料兄长冲进了新房,把亲弟弟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