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女生喜欢付西元，俩人是同学。她朋友劝她眼前无路早回头的时候，这么说道：

亲爱的，首先他作为有钱人，对我们无法共情。其次他作为男人，对女人也无法共情。

他的优点是富裕、貌美和年轻，他的缺点也皆因于此。除了最开始的刺激和快感，他只会消耗你的爱。

你无须对他有任何期待。

……

上海有无数商业活动、典礼、发布会、展会，多得不值钱。再厉害的人放在一起也显得平庸，除非你特别出名，或者鹤立鸡群。

在类似的起跑线上，颜值高是有用的。

例如那个男生，个子高挑骨骼分明，修眉俊眼，腿格外长，英俊得天仙一样。一身白衣服，不是西装，但也挺括。

他喜欢笑，跟谁都能聊两句，显得专注又热情，长袖善舞的样子。仿佛一切都灿烂而光明，充满善意。

所有人都夸他：前程似锦。

服务员偷偷看他，小声对同事说：“长得真帅。好像有点本事，二十出头，学历也不错。”

同事摇头：“他们这种都很烂。”

送餐路上，同事的推车出了点问题，她又走得急，弄翻了，精致的点心哗啦啦砸在地上。

她还在试用期，感觉天塌了。

那个男生路过，看到这幕怔了下，条件反射一样自然地蹲下来，帮她捡瓷盘。

女生手抖，他就说小姐，你小心点儿，有碎片。

这个服务员身材不好，也不漂亮。她不禁想：原来我错了。并不是条件好的男人都那么坏。

“你叫什么？”

“付西元。你好。”男生回答，伸出手来握了一下，“咱们年纪差不多。”

他太礼貌了，长得又好看，肩宽腰窄，鼻梁高挺，双瞳明亮。这张脸既有女性化的美感，也有男性化的硬质。

他笑起来好像月亮要弯了。

女孩脸红：“我叫……”

“不用说了。”付西元打断她，笑了笑，直白又真诚地说，“反正我也不会记住的。”

付西元当然不是好东西。

那天他参加完活动，婉拒了长辈的邀请，说自己头疼，转头却请了dj打碟，叫人来家里看夜景。

晚上要人陪，不然他没法睡。

上海多雨，即使江边也没太多景色。他告诉好友孟洋：“这房子我买亏了，又不会涨。”

他说：“你想，我月入就算有十万，每月花二十万，年亏都要几百万。这在上海可以申请经济适用房了，我怎么这么穷逼？”

孟洋问他：“你股票呢？币呢？”

“赔啊。”

“迪士尼那个？”

“我妈给的，不算我的。”

“我们创业吧。”

“还创？……你早上起得来床？”

他们这群人，留学那会儿挥金如土，等毕业了才发现，什么名校研究生，个个不是创业就是搬砖，左右比不过啃老本。

付西元开过公司，也上过班，觉得没劲，但又不想回北京。于是在上海跟欧美圈kol鬼混，蹦迪喝酒去盛典看走秀赶潮流。

在某网红pop－up店里，他碰见个美女叫joey，容貌幼态但肌肉明显。上了床才发现是个变性人，器官偏男性。

付西元不仅不下头，兴致还翻了十倍。他其实骨子里更喜欢男人，但不肯承认，始终觉得玩玩儿可以，真在一起太难了，家里也不可能接受。

joey本人是全国飞，但陪他待了半个月。所以当撞见他跟林骁上床，付西元差点气死。

在他的家里，林骁操他的“女人”。

付西元自认为和林骁这种人不一样，他还是有点精神追求的。因此更加不高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于是更显得双目漂亮狭长，骄矜而且傲慢。这种特质他没想要，但刻在骨子里了。

比如他明知道joey神色慌乱，却不屑于找他麻烦。只对着林骁道：“这人男的。”

林骁也很冷静，从床上翻身跨下来，袒露肌肉线条清晰，比例颇为完美的身体。低头瞧了瞧，想擦干上面的液体。

付西元注意到了，顺手把纸巾递给他。

俩人对视一眼。

林骁：“知道。”

“那你还操？”

“操了。”

付西元一下就很难受，像石块梗住了咽喉上下不去，酸溜溜的。百思不得其解地问：

“那你怎么不操我呢？林骁！”

林骁和付西元，青梅竹马，在北京住隔壁，认彼此父亲做干爹。暧昧来暧昧去快十年了，就因为林骁喊他心肝宝贝小公主，别人才跟着叫。

就因为他。付西元多喜欢他啊。

可林骁还总说自己直男。

这直男个屁！

为什么，我不配？

付西元陷入自我怀疑，但过两秒就又和解了。毕竟他条件实在是好，长得实在是帅，不瞎都能看出来。

这辈子没理由不自信。

付西元往沙发上一靠，抬头看天花板，露出锁骨和修长的脖颈。不想发脾气，挥手让俩人滚出去。

出门前林骁找衣服，翻箱倒柜。付西元问他：“道个歉吗？”

林骁根本没当回事，“别闹了你，就睡个鸡……算了。我后天回深圳，你来不来？”

付西元真难受了：“滚，渣男！”

林骁：“……”

joey：“……”别把我笑死。

从那天起，付西元就突发奇想，要报复林骁，并且从林骁最讨厌的人开始。

比如林骁的私生子弟弟。

这个弟弟原本无人问津，可他去年高考分很高，一下子存在感飙升，被他爹认可喜爱了起来。

这让林骁相当恶心。毕竟他学习实在是拉胯，而他爸爸没读过书，全靠自学和投机发家，多少有点情怀和遗憾。

付西元想得很简单，只是想趁大学放假，拉弟弟一起来玩儿看看。膈应林骁一下。

这种“报复”伤害不大，纯属无聊，毕竟他太喜欢林骁了，而且也没多伤心。

但他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么无聊的决定，最后却……

付西元后来回想，一切都有原因。

生命像个永不止息的闭环，你得到不合理的享受和馈赠，最终会用另一种方式归还。

浮夸点，比如错爱。

“林骁的弟弟叫什么？”

“不知道。”

“忘了。”

“这么多人没一个记得？”

“就他？配吗。”

……

付西元深以为然。

人的共情一定牵涉自身利益，私生子在哪都讨人嫌。试想，假如你家有这么个天降的野种登堂入室，谁不寒心？

更何况本来没人认得，太突然了。

所以从一开始，付西元就没把人放在眼里。他的天平完全偏向林骁，因为背景相似、兴趣相投、真心关系好。

至于弟弟，工具而已。

他很快把这事给忘了。

直到那天，付西元给俩朋友的生意牵线，自己也赚了点中间费。年轻人总有很多鬼点子，今天想疯狂明天想摘月亮。

走出校园才发现，浮躁是每个人的初心。他不缺闲钱但也不敢像富二代那样糟蹋，不如放浪形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