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托盆里的茶饼,太姥山母树福鼎茶。爱白茶的京爷。摁门铃,没两分钟,门锁自动解开,黎影深吸一口气,推门进苑。中式房梁,白纱帷幔,屋内私汤池雾氤氲,落地玻璃窗外积雪压竹林。“徐…”正欲开口唤人,旋转楼梯上,风轻夜薄的光线,身着白色浴袍的男人映入眼眸。他正走到最后一步台阶,板阔有型的宽肩撑拔那身浴袍,领口斜斜裸露一片硬实胸肉,带子松垮搭在窄腰。随他长腿从容迈胯的幅度,黎影那颗活泛的心往下一沉,兀然偏开头。发现是她,徐敬西未起一丝波澜,似乎早习惯这种场景。得多恣意洒脱的人儿啊,姑娘闯进他屋,他不恼不惊,见太多而无所谓是谁谁。黎影不去看他,“我刚搬到你隔壁,顺路过来给你带茶。”估计刚睡醒,他那把嗓音过分湿哑,“会沏茶么。”说着,他朝茶台前坐下。“会一点。”白茶要紫砂闷香气,黎影往右侧的茶具柜挑了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自白琉璃石茶台,落坐徐敬西右侧。因为近,男人一头微分的黑碎发这样细软好看,面前放一台笔记本电脑。他坐姿清贵正挺,手臂微抬敲动按键,拉动浴袍领口的弧度敞开,颈梗线条更崩了。他完全没感觉,专心浏览cryptotab界面。只看到一串p4vrocgjy3xr7ycvpfho…好陌生的数组,是数字货币么。这种人背后的资源,手握别人没有的超前讯息,估计都是金融高手。不关注,黎影低头烧开水洗茶,三指从容压壶盖。水烧温度显示89摄氏度时,被徐敬西关了火,就如在敬斋会馆的温度一模一样。很想问问他。“您喝的茶一定要是白茶福鼎么,一定是要恰好89摄氏度的热水才能沏么。”他缓声,“高了烫伤茶叶,低了,味儿不来。”京爷讲究。屏幕的冷光屏逸散在他脸孔,鼻节弧度英挺,很漂亮,但有种冰冷感。斟好茶,搁在他面前。“您一点不介意我闯进来吗。”“凭你。”徐敬西执起茶杯,就这么淡定侧过脸看她,“能在我身上干什么勾当。”黎影一愣,轻松一句话反倒让她自觉该担心的人是自己,缓了缓,“我哪敢做勾当事。”手里的茶未着急喝,就这么送到黎影面前。脸有些红,黎影不敢接,摇头。他鼻腔溢出一丝笑,就这么懒散地一下,“不喜欢?”哪喝得惯这么精贵的白茶,几十万一两,碰一口,嘴会被养刁,以后喝不到,容易心瘾。“我喜欢喝绿茶。”她是不敢再玩下去,终究玩不过徐敬西。“你忙,我去隔壁泡私汤了。”徐敬西视线离开电脑屏幕,落到她身上,茶雾漫过他眸子,眼窝挺湿润的感觉,“还以为她们纵你来我这儿。”
姑娘眼神有些幽怨,徐敬西也没解释的必要,淡然用茶盖拨了拨茶沫。沉甸甸的水釉茶杯在他指尖,轻抿一口。黎影不怪他误会,忘记自己身上穿的是浴袍,虽然裹得严实,没露哪儿,里面有穿棉t和裤子。她匆匆裹紧带袍,“并不是,当时服务生正好下班。”他搁下茶盏,一声嗯。轻得要命,也没给个准确情绪到底信没信。就像个消遣时光的观众,看看她还能怎么演。可她并没有落下风的意思,让不了一点。起身离开的时候,手指刻意地、故意地搭在腰间,作解浴袍的动作,从徐敬西身前路过。“我要是故意在这儿泡温泉,你会把我丢出去么。”他笑,“会。”一个字跟踩到她心尖似的,红着张脸逃离,头低得快要钻地毯里。算不得欺负她,徐敬西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想起家中祖母最近养的猫崽,每回见他,总吓得滚摔楼梯,翻身立马灰溜溜逃开。下一秒专注电脑收到的文档,神息不乱。有人摁门铃,显示屏上是他朋友的脸。黎影顺道开门,顺道离开,来人诧异看她一眼,旋即看向清冷孤傲的徐敬西,又恢复如常,出于尊敬敛声不问。‘哏’,门关上。哪还敢扰这位的清雅。回房间时,路过刘怀英的苑子,大门没关,正哄他的正牌女友,摁在门板吻哄。“我是泡她,她还没答应,她碍着你什么,钱我给你,房子我给你,亏着你了?”“别生气行不行。”刘怀英是这样哄对方。说什么不重要,黎影对这些不感兴趣,绕路离开。据说叫陈若琪,走演员路的。和陈若琪这一面还是遇见了。是在射击馆,不过,没有想象中过来骂她插足感情,对方平静打了句招呼。“支付宝号给我,我也要一幅画,你就画刘怀英想两头吃那戳样。”钱嘛,黎影不会关在门外,礼貌回四个字,“包你满意。”她不喜欢刘怀英,也无心招惹刘怀英,对方大可不必将她当仇人。黎影扭头离开。京茂禾苑山庄处郊区林间,四九城的私人玩地。半夜2点钟,没人睡觉,不知道在地下室谈什么的合作。他们啊,阶级高处的存在,优渥的人脉关系网,在大企挂虚职,坐着就有分红,这辈子不需要忙于工作就有花不完的钱。他们不睡吧,搅得黎影睡不安生,半夜爬起来补画,灯一开,被刘怀英发现没睡,持卡刷开她的房门,拉她一起过去玩。“怎么你越乖,越想拉你下水。”“是不是人啊刘怀英。”走廊过道都是她细软软地吱唤。刘怀英更有兴致,这比养宠物好意思多了,手里这位还会叫唤,多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