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一转刚好有个高大的华服男子四处张望,英挺的身姿加上不凡的周身气度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伊万扮作一副见到熟人上前去打招呼便顺势走开,但万万没想到他旁边留了层胡茬的男的也跟了上来。
华服男子正好扭头看向他俩的方向注意到他俩,眼睛一亮也不知对的谁亮。
伊万内心大叫不好,不会他和旁边这男的认识吧?总不可能是看他吧?
步伐微顿转眼落后了胡茬男两步,眼角余光发现胡茬男一脸喜色,果然这俩才是熟人!
那华服男子似乎有些身份,周遭的目光三三两两汇聚过来宴会都安静了许多,伊万就是半途想拐道都难。
硬着头皮走到跟前,胡茬男比他先几步到了华服男子面前,却是先行了个不同寻常的礼。
这华服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伊万内心忐忑,他之前也没系统学过礼仪,管家也不在身边提点只能有样学样学胡茬男行礼。
行到一半却发现周围的目光变得奇怪,正纳闷这礼还要不要继续时被华服男子抓住手臂制止了,握住他的手孔武有力戴着几枚鸽子蛋大小的水晶戒指。
头顶传来一声闷笑,华服男子含着笑意小声解释:“你又不在我麾下任事,怎么学我表弟行礼?”
伊万脸皮腾一下红了,尴尬地恨不得原地消失。
好在华服男子没计较,三言两语与围过来的贵族把话题移到酒上面。
趁没人注意,伊万躲进人群里灌两口酒冷静下,辛辣的刺激沿着喉咙向下延伸。
周围贵族们都围向他,亲切地喊他尼古拉,各个都是他亲戚似的到他面前都先提一嘴是他母亲家族或是父亲家族的旁支姻亲,连小姐们都羞答答走到附近悄悄看他。
伊万把空酒杯随便一放,桌上的甜点还没来得及上下一茬新鲜的,没意思极了。
转身准备去别处找点乐趣时,视线不经意隔着人群看到了尼古拉朝他举杯。
真是朝他的么?还是朝的别人?偏偏人这么多他就会看着他?
路上猛然想起他还没向尼古拉自我介绍一番,又是一阵懊恼。白丢了次人,还没来得及变通,事后人家估计也就记得他是个不懂礼仪的冒失鬼。
不知不觉越走越偏,来到池塘边,找了个长椅躺了上去。
喝了些酒脸皮还有点烧,闭上眼风也温柔地不像话,慢慢地就睡着了。
伊万却不知道他睡着后,一道身影一步步自池塘走了出来朝他走去。
身影走近了才认得出,那是一个棕色长发、一身黛蓝色长袍、打扮和宴会格格不入的男人,走到伊万前面停住,浓密的长发遮挡住男人低头打量神色。
瞧了半响不得不感慨一句隔代继承原来是真的,跟老头年轻时像极了。看起来却乖巧多了,居然在外面都能放心睡着。
睡颜格外地放松、天真无邪,若不是之前从黑影那里了解到这张面庞的主人都做过什么,怕是真要被上好的皮相给骗了。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他朝伊万伸出他苍白的手指,似是微醺的面庞在诱惑他去触碰。
却在即将触摸到脸颊时停下,本应在别处的管家无声出现在他背后。
“沃佳,或许该提醒你一下,签下契约的,仆从,是没办法杀主人的。”管家的声线依旧温和,似在讲述和他无关的事情。
沃佳懒懒侧目,管家的姿态看似放松,但如果他刚刚真的下杀手,管家绝对会对他起杀意。
“我不会杀他,但我也不会让他好过,老东西欠我的……我会一一从他身上讨回。”
管家松了口气,他虽不怕沃佳,但沃佳的手段诡谲无比防不胜防,幸好不用千日防他趁机杀人,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你随意。”说得随便,但脚跟还扎在原地,端看沃佳怎么个报复法。
当着他的面,沃佳把手放在伊万的肚子上方,肚子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
伊万哪怕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不适,发出难受的呓语,手下意识去摸鼓到外套都撑到极限的肚子。
沃佳,生于水的精怪,善控水。
就这?召水撑满他的膀胱,这算什么报复?管家挑眉。
许是管家兴味的眼神存在感过于强烈,沃佳说道:“如果你配合下,就会更加有趣。”
“愿闻其详。”
外界的事情伊万一概不知,他手里捧着花环正和众多少女站在桥上许愿占卜。
花环是个雀斑少女给他的,教他如果许愿的花环漂到对岸说明你的未婚夫在河对岸的村子,留在这边就说明未婚夫就在附近村庄,但如果花环沉下去……她没再说下去了,在胸前点起了十字。
伊万抱着花环却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犹豫不决时往往还是会选择从众才不显得自己是个异类。
于是他也学着身边的姑娘们低头祈祷,他喜欢什么样的未婚夫呢?
高大、俊朗、健壮、富有、大方等等形容词一个接一个在脑海里冒出。
带着祈愿祝福的花环被抛到水里,不知道背后谁撞了一下伊万。
桥边湿滑,伊万脚下一滑就砸进水里。
来不及呼喊就见大大小小的气泡从眼前窜过,河水从身上的各种孔洞入侵,透心的凉意将他浸没。
扭曲的视野隐约能看到人们都聚过来指指点点,却没人下水。
为什么没有人下来救我!
挣扎中四肢都在抽筋,耗尽所有的力气后只剩手直直地向上举着,胸肺被冰冷的河水填满。
阳光被黑暗一点点擦去,伊万眼睁睁离白光越来越远。
忽地一呛,伊万惊得坐起,面前的池塘让他想起他还在宴会上。
身边递过来一杯沁人心脾的茶水,是管家。
伊万下意识就接过来喝,头脑还有些混沌,只记得做过一个梦,全然忘记了梦中经历。
扭头正想与管家说点什么,却冷不丁看见他周身一圈暗芒,再眨眼却是看不真切了,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
醒来天色已经暗了,远处宴会中心莺歌燕舞还正热闹,伊万庆幸自己没睡死过去险些错过舞会。
喝完手里的茶水起身后,伊万的尿意才后知后觉冒了出来,一摸肚子胀得都把合身的衣服撑变形了,这还得了!连忙离开池塘想找个上厕所的地方。
刚走到庭院外就看见有侍从候在那,伊万也顾不得什么贵族老爷做派端着不动先指使下仆去问,急急忙忙上前。
那侍从似是知道他要问什么,顺势接过他手中空的茶杯伸手给他指了个方向,示意般看了他身后的管家一眼。
伊万朝管家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跟来。
管家有些为难:“为您准备的衣服只有身上这套,得小心些,弄脏的话暂时难以找到替换。”
伊万随意点点头权当自己知道了,头也不回跟着侍从走了。
侍从带着他往楼上走,越走越僻静,直到走进一条无人的长廊。
空荡荡的走廊只隐约能听见点乐声,喧嚣的人声几不可闻,暗处的阴凉一下袭了上身打了个寒颤,踏在地毯上一丝脚步声也无,伊万开始后悔没让管家跟上来。
走在前面的侍从一路上也不言不语,面无表情像个沉默的傀儡,越往里走伊万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再也忍受不了死一般的寂静大声质问:“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想去厕所!”
“您跟着我来就是。”侍从回头看着他,姿态强硬,好似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