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秽渊中!”
她一拍脑袋,这雨师崖下面,的确有这样一条渊存在!
只是由于大旱,那水渊已然旱得快干涸,这才让她忽略了。
她将那落在地上的灰烬收集起来,垒了厚厚一篮,又走到崖边,将他们高高抛下。
云层低垂,仿佛她伸手就能够得到,季风将空气中的木灰带至云层,云层层层叠叠,必然会带下水汽,这样好的降雨条件,又有什么道理不成功!
众人看着她的身影在山头攒动,无一人上前,他们有些茫然,又有些紧张,有人低语着,似乎看到了这场大戏即将落下失败的帷幕。
低气压开始无声的在人群中蔓延。
有几名妇女已然开始落泪,小声啜泣着,前几天许溪云大展了身手,他们真的以为自己村里出了个活神仙,还期待着许溪云能给他们的命运带来转机。
想到那地里一捏就碎成屑的庄稼,想到那干到张开血盆大口的土地,想到家里床上那嗷嗷待哺的孩子。
老天,怎就如此不公,让他们这些穷困却又勤劳的苦命人去承受这一场厄运灾难。
云层越来越厚,铅色的天幕下陡然袭来大风,雨师崖上茂密的树木被刮地飒飒作响!
整个高崖之上气息降低,灼热的光线被云层吞噬,天地之间瞬息暗了下来!
众人惊慌地看着这一幕,难道天神真的显灵了?
更有老人颤颤巍巍地跪在土地上,忙不迭地朝雨师崖的高台上作揖叩首!
狂风吹过几瞬,跪倒的村民们还未反应过来时,只见膝边的泥地里突然溅起一个小小的水印,紧接着,向四周消散开来!
片刻后,那水印反而越来越多!
众人才反应过来,下雨了!真的又下雨了!
这次的雨来得又大又急,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便被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雨滴密密麻麻串成雨丝,雨丝串成雨帘,随着风摆动,在空中扭动着,让人看到了风的形状。
许溪云便是在那雨帘中,缓缓现身,不急不慢地从远处走来。
她和众人一样,也湿得像落汤鸡,可她不显丝毫狼狈,湿透的衣服紧紧附在她身上,更显得整个人纤细笔直,湿发也并不如往日蓬松,软塌塌的坠着,有几缕还牢牢地贴在脸上。
即使隔着雨幕,许溪云也能感受到人群中的喜悦。
见许溪云现身,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一次是巧合,两次又作何解释,面前这个瘦弱的少女,真的拥有他们无法想象的神圣的能力。
众人跪倒一片,身子俯在地上,趴得低低的,佝偻的背影透着虔诚。
许溪云看着,不知怎么,就红了眼眶。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在模糊的视线里,她似乎又看见,那天晚上在雨师崖上遇见的人。
隔着茫茫人群,他长身玉立,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出殡
直到和那人对视了几秒,许溪云这才确定,原来他真的不是村里人。
村里人不会有这么白皙细腻的皮肤,不会有金线暗纹的布料,更不会有这一身矜贵通天的气质。
村民们上来簇拥着她,耳边是人群的喧闹声,她出神地想着什么,眼看着那人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中。
这一场雨打消了许多人的疑虑,他们将许溪云奉若神祇,往日刻薄奚落的面容都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可许溪云知道,她并不具备手眼通天的能力,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留给她的定不是好结局。
她推开挤在她周围的人,从一层又一层的包围圈里好不容易脱身出来。
若她能一直下雨,她便会被村里人榨干所有的价值,吸干她的最后一缕血。
若是她不能想必村里人对她们姐妹俩的死活,也不会很在意。
趁着众人欢欣之际,她赶紧回家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收拾妥当,随时做好跑路的准备,可要去哪,怎么去,去了干什么,她此时毫无头绪。
拼图的第一块已完全亮起,连带着底下的“雷”字也清晰可见。
许溪云松了一口气,看来那雨的标志,果然是要下雨的意思。
那是不是,只要按照拼图的指示去做,点亮所有的拼图,待线索全部出来,她就可以顺利回家?
正思索着,门却被叩响,三下,轻顿,又是三下。
许溪云想了想,村里人没有这么知礼节的,他们只会在院门外便开始嚷嚷,用那双沾满泥土布满老茧的双手嘭的将门推开。
这样的敲门方式,令她前所未有的感到被尊重。
不知怎的,她脑海里蓦地闪过那天雨幕中,那个与她遥遥相望的陌生男子。
她压下心里有些莫名复杂的心绪,起身开门。
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张陌生的脸庞,并不是那日的人。
那人一副斯文模样,高高瘦瘦的,衣料不如那日见到的男子好,却也是他们村里人比不上的。
见许溪云开了门,他露出一个极为妥帖的笑容。
“许小姐”他轻声开口。
“我家公子有事找您,望您能拨冗前去一叙。”淮序微微颔首,往后侧身一步,角度像是训练好的一般,动作有礼有节。
顺着他的手,许溪云望向院门外的那一辆马车。
马车雅致,乌青色带着暗纹的布料贵气却不显得张扬,最难得的是竟没有一分褶皱,看着十分令人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