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淮序的确是不怎么担心,自家公子做足了万全准备,而且他跟着公子这么多年,一起面对的凶险之事,不知有多少。
可他也不能跟许姑娘瞎讲,公子的身份还隐瞒着。若是此时说了,公子回来指不定要怎么罚他,况且他也怕说了吓到许小姐。
他只得一遍遍安慰着,说不要紧,说让她放心,说他们会安全回来的。
可看许小姐这担心的样子,淮序长叹一口气,想来她也是没听懂自己的暗示。
另一边,程砚正朝约定的地方走去。
对他来说,他已知这事背后的操纵之人,心中也有了底,他除了担心许暮亭会不会受些皮肉之苦外,其他的事他还真没怕过。
至于纸条上说的让他独自一人,程砚轻笑了下,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独自一人。
程砚如约到达指定地点,此处是一座废弃的院落,此时屋内已经点起了昏暗的灯光,屋外里里外外围着两层官兵,是他熟悉的东宫卫队。
见他来,众人面不改色,只两个人上前替他打开了门。进去前,程砚借着环顾四周的机会不动声色地往身后山坡看了一眼,看着那象征着他身份的皂色旗帜隐在山林中,与暮色几乎融为了一体,他放下心来,理了理衣物,抬脚向院子里走去
揭露
程砚推开门,简陋的房屋内几乎空无一物,正中间坐着一男子闭着眼,手指在大腿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着,旁边站着紧张的许暮亭,看到程砚进来,仿佛看见救星一般眸子闪了又闪。
程砚认真地看了又看,直到确定她没遭遇什么事情,看神色只是受了些惊吓,这才放下心来。
“程砚,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那男子对他的忽略不甚在意,睁开眼定定地看向他,眼神就如毒蛇一般阴鸷,开口说道。
程砚只当没听见,将许暮亭扶出了门外,又让人好生照看着,这才慢慢悠悠地坐到那男子对面。
他端坐着,脸上不见丝毫惧意,烛苗受到气流影响,微微摇曳,他的侧脸映在空荡的墙上,随之晃动,棱角分明。
“有是什么事直接找我便是,为何要牵扯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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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到三更,许溪云瞪着双眼,一动也不动个地盯着院门外小路,只盼着下一秒那两个熟悉的身影能出现。淮序劝了她半晌也劝不动,只能趴在一旁桌子上打着哈欠,偶尔抬头确认许溪云还在他身边。
直到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着走路衣料摩擦的窸窣,许溪云耳朵竖起,一溜烟跑出院门外,惊得淮序在迷迷糊糊中瞪大了双眼。
“阿姐!”
许溪云一头扎进那人怀里,双手紧紧环绕住她,感受她身上传来的温度,才觉得冰冷了一晚上的身体逐渐回暖。
许暮亭也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从被掳走开始,她脑子就一片空白,刚刚被程砚救下,再到走回来,都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将头深深埋在许溪云肩头,洇湿了一小块布料,嗓音沙哑地应着妹妹的呼喊。
程砚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有些莫名的动容,他从小算是孑然一身,不曾经历过此般刻骨铭心的亲情,他也曾以为自己此生也不需要这种情感,但此时也有些好奇这到底是种什么滋味。
更深露重,又是劫后余生。
“让姐姐进屋喝口水吧。”他开口提示。
许溪云这才想起来旁边站着的他,“多谢。”她也有些哽咽。
程砚有些担不起,事实上他也的确没做什么。
他摇摇头,“不必,此事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说罢抬脚率先向屋内走去。
许暮亭在一旁低着头,按理说程砚救了她,她也该万分感谢才对,可她此时的态度却有些奇妙。
见程砚走远,她将许溪云拉到一边,正色问道:“妹妹,你可知他是何人?”
许溪云不知她为何这样问,眼中写满了疑惑,“姐姐你知道了些什么?”
“我虽不知程公子是何人,可今日掳走我那人”
“我听旁人唤他殿下”
见妹妹还是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许暮亭只当她这是不信自己的话。
她攥住许溪云的手,提高了音量,笃定地强调:“是真的!我真的听见他那些属下们唤他殿下!千真万确!”
许溪云安抚式地拍了拍她的手,“姐姐,非我不信,是我心里早有预料,他是何人又与我们无关,我们只管做好我们自己该做的事。”
许暮亭见她这一副样子,便知她心中早有决断,此时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长叹了口气,还想再劝解几句,张了张口却还是咽下了。
两个人并排进了院,程砚为了给她们姐妹俩留出空间,早已进了房间熄了灯。望着一旁早已冷了的菜,几人也没心情再吃,草草收拾便各怀心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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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许溪云早早一起床,拉开卧房门,便看见院中石桌前端坐着一人,看他的衣物都被清晨的雾气微微濡湿,也不知坐了多久,似在等她。
姐姐昨日受了惊吓,半夜翻来覆去半晌,睡得极不安稳,临近天亮才沉沉睡去,许溪云将门轻轻合拢,不愿打扰到她,缓缓向程砚走去。
程砚垂着睫,手指反复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似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