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尔挽起手包,快速跟程余欣告辞,“程余欣,访问改日再做,我现在想要回?去找温知宴了。”
她现在只想快些见到温知宴,到他怀里哭一场,撒娇一场,或者被他坏坏的嘲笑一场都行。
只要能去到他身?边,黎尔就感?到一切都足够了。
是聘礼
晚上九点, 黎尔带着又一张让她为温知宴再次沦陷的照片,离开了程余欣的公?寓。
坐到自己停在沿街停车点的越野车上,关闭门?窗, 在安静狭小的环境里,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氧气,才鼓起勇气给温知宴打电话?。
温知宴今天下班后先回了西灵湾,以为能见到她,跟她共进晚餐。
没想到黎尔去找程余欣, 所以他不知情?的扑了空, 留在别?墅里无事可干, 于是临时开车去玉宇会馆探望他爷爷跟奶奶。
语华庭那?边, 因?为温隽临跟徐德芝到现在还不表态要正式接受黎尔, 温知宴的高姿态依然端着,一次都不愿意过去。
电话?通了。
“温知宴。”黎尔低低的, 柔柔的,娇声喊了一声。
男人清浅低哑的嗓音从听筒传来, “怎么了。”
“我……”黎尔开始结结巴巴,嗓音染着沙哑哭腔。
“温太?太?, 告诉我, 怎么了?”相比她的慌乱跟震撼,温知宴淡然又平静。
“我想起七七了。我在程余欣的旧相本子里见到一张照片,当初我在宠物店买下它,开心的准备要带它回家的照片。温知宴,那?个时候, 你?就每天都在关注我对不对?知道?我每一天都经历了什?么事, 还理解我每一天都怀有的心情?。”黎尔怯怯的跟男人求证。
不然不会知道?她养狗没养成,她在课堂上说她喜欢卡萨布兰卡, 她被学校里的人盛传暗恋江炙等等这些琐事,现在跟黎尔结婚的温知宴都深深的了解。
“不止是在蒙特利尔上大学期间,你?飞来看我,为我处理掉那?个可怕的外国室友,让余慕橙照顾我,还有很?多类似这些事的事,你?都在护着我。”
吸了吸鼻子,黎尔鼓起勇气,用柔得像是跟他撒娇的声音问:“在我们结婚前的那?么多年?,你?为什?么一次都不曾走到我面前来过?”
这个问题,今天余慕橙曾经在尔生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问过温知宴。
因?为,一份强烈到无与伦比的占有欲。
他太?喜欢她了,如?果真的到她身边来,他就要做她丈夫,要将她完全的拥有。
“你?跟程余欣聊完了吗?”温知宴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了车。”黎尔说。
“那?你?先回家。”温知宴哄她,“我很?快回来陪你?,回来再说七七的事。”
“好。”黎尔答应了。
第?一次,她在漆黑夜色里,点燃引擎,踩下油门?,驾车朝西灵湾飞奔而去,心里想要快些在西灵湾见到温知宴的冲动从未如?此盛大。
似乎那?里现在真正成了属于她跟温知宴的家。
跟温知宴挂断电话?十分钟过去后,黎尔还是恋恋不舍的发现自己很?想再听听他呼吸跟说话?的声音。
心口有一股强大的暖热在肆意奔腾。
黎尔又毫不防备的发现了一件他在漫长的岁月里为她做的事,眼眶又再次为他变得又痒又热。
独自开车回西灵湾的路上,黎尔想了很?久,从万般迷惑到豁然开朗,终于想明白温知宴从高三那?年?开始帮她养狗,目的并不是为了让她在知道?后为他感动,而是只为了让她从未失去过任何东西。
即使?失去了的,温知宴都会为她找回来。
黎尔有残缺的人生,温知宴从认识黎尔开始,就一直在试着帮她修补。
在玉宇会馆探望完温钊昀和邓慧蓉,伺候他们上床歇息后,温知宴单手插西裤裤兜,步伐散漫的从别?墅的三楼走下来。
夜深了,别?墅里的人都睡下了。
老佣人琼姨不知何故,一个人在厅里剪红纸。
小时候温知宴到璃城的玉宇会馆来避暑,深夜里,她也经常拿剪刀在这儿剪。
当时还有温觉浅,年?幼的兄弟俩总是很?好奇怎么琼姨能靠一把剪刀,就将一张张普通的红纸剪出诸多的模样来。
有花有树,有鸟有鱼,有知书达理,有世?事万千。
他们是生在高门?的温润矜贵公?子,身边随便一个照顾他们的老仆佣都是有着高强本事的人。
当时从北城过来璃城避暑,每个暑假是温知宴过得最轻松的时候,逃离了双亲的管束,他简直是干冒天下之?大不韪,什?么调皮捣蛋的事都敢做,敢上房揭瓦,敢下河捉蟹。
他清楚不论发生什?么后果,有温觉浅这个稳重懂事的兄长帮他打掩护,温知宴只负责顽劣就行了。
当时从琼姨的那?些剪纸里,兄弟俩都学到了不少关于这世?事的学问道?理。
琼姨会剪各种剪纸来祈晴祷雨,驱邪逐疫,迎祥纳福。
两个公?子哥好奇为什?么剪出来是这样子的时候,琼姨都会耐心的告诉他们原因?。
如?今,琼姨老了,眼睛不灵光了,很?少再玩剪纸。
温觉浅去世?后,她故意不拿剪刀剪纸,为了让温知宴不睹物思情?。
有一年?过年?,琼姨剪了很?多的福字,两兄弟把玉宇会馆的门?窗都贴遍了,笑得很?开心。
那?样的快乐,温知宴从十六岁之?后,再也无法拥有。
温家就是从温觉浅不幸罹难的那?一年?从北城的官场淡出,迁徙来璃城。
之?后,琼姨识趣的再也不剪纸。
那?会勾起温知宴心里一个从未结痂的深深伤痕。
今夜,琼姨心血来潮,戴上老花眼镜,瘦枯的手上卡着的剪刀晃动缓慢的开始剪一叠红色的纸。
夜深了,她怕打扰别?人,只挑了一盏昏黄的金丝罩台灯,自己坐在灯下剪红纸。
“琼姨,剪什?么呢?时间晚了,快去睡觉。”温知宴体贴的帮老妇把厅里的吊灯跟照明灯都打开。
周遭瞬间变得明亮。
“把这叠纸剪完就去。你?快把灯关掉,打扰别?人休息。玉宇的人都老了,睡得老早了,跟你?们年?轻人可比不了。”琼姨是璃城本地人,说话?带着本地口音,她学剪纸的手艺是从年?画文?化里习得的。
“阿宴看完老先生跟老太?太?了?”琼姨问。
“嗯。他们都睡下了,知道?他们身体都安好,我就放心了。”温知宴很?有孝心的提起今夜驱车来玉宇会馆的目的。
他很?孝顺,温觉浅走了之?后,他知道?他们温家就只能依靠他,所以他收敛了自己的恣意狂肆,做一个听话?懂事的高门?继承人。
“前段时间你?在国外那?般不像话?,天天被新闻乱写。老先生跟老太?太?都担心着呢,看你?父母跟你?闹得那?么僵,他们担心你?出事。”琼姨放下剪刀,把剪出形状的一个折叠纸片递给温知宴。
”打开看看。”她温声招呼温知宴,起身去关灯,还是只留布沙发边金丝罩台灯。
温知宴接过老妇给的叠纸,用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剥开,叠纸慢慢有了形状,是一个精巧的囍字。
栩栩如?生的散发着红彤彤的喜气,琼姨知道?自家公?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