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吕姨,您见过神像的模样吗?”
秦如玉如往常一样坐在台阶上,脑袋挨着吕姨的腿,问道。
“没见过,村子里的男人们对那位神明看得极为重要,平常只有男人才能靠近神像,因为他们觉得神像被女人看到了不吉利,所以我也没见过祂的样子。”
吕姨摇头。
被女人看到不吉利?毛病,真是迂腐至极的想法。
“这样啊。”
她嫌弃地撇撇嘴,抬头望了眼天,灰蒙蒙的。
深夜—
“小丹,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出去给你带点回来?”
女孩儿走到另一间紧闭的房门前,敲敲门,轻声问道。
“不用了,我不太舒服,没什么胃口。”
门的另一边响起女生闷闷的回声。
门口的女生也没多想,全当她是刚来这里水土不服,转身就走了。
然而门内,靠墙的床上高高隆起一团,唤作小丹的女生似乎很恐惧,她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不住地发抖,牙齿磕碰,发出‘哒哒哒’的轻微响声。
屋子光线幽暗,依稀能听见她压抑的呼吸声。
冷汗浸透衣服,豆大的汗珠从她额角掉下来,划过眼皮,渗进眼里。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去揉刺痛的眼睛,缓过劲,斜上的余光中,一抹惹眼的红正静悄悄地矗立在阴影里。
墙壁悬挂的油灯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光影的明明灭灭,她看清了那抹红究竟是什么东西,那分明是古人穿的长衫下摆,上面绣着繁复的花样,包括那双红色帛靴亦是如此。
小丹回忆刚到这里时的画面,她清楚记得屋子里的陈设简单,一张桌、一张床便没有其它了,更别提什么古人的衣服。
所以,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屋子里?
她很胆小,眼见房里多了个东西,好不容易勇敢一回想逃出去,但都被角落阴影里无风自动的红色衣摆吓得不敢动弹。
滋滋—
墙上那盏油灯还是灭了,房内漆黑一片。
眼下分明还是艳阳高照的晴天,可小丹的房内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屋外的阳光竟是一点也无法透进来。
或许一觉醒来就会好了,对,睡一觉。
这个想法似乎很好地安慰了小丹,她吐出一口浊气,干脆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悄悄解下床帏,将角落那双红到吓人的帛靴遮挡得严严实实,眼不见为净。
她很快就入了梦,她梦见自己穿上了古时候的嫁衣,眼下正端坐在小小的喜轿里,身体随着喜轿起起伏伏,头上戴着的凤冠配饰也轻轻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动静。
她试着动了动双手,撩开一侧轿帘,却见外面浓雾重重,无法窥见半点星光。
“好奇怪的梦。”
她喃喃自语的功夫,喜轿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下一瞬,男人修长匀称的手撩开轿帘,牢牢牵过她的手下了轿撵。
头上的红盖头阻碍视野,小丹低头时只能看见男人牵着自己的手与绣着祥云纹样的红色衣摆。
踩着脚下铅灰色的雾气,小丹本想甩开男人的手,但转念想想这不过是场梦,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倒要看看待会儿会发生什么。
小丹如同牵线木偶般被男人牵着踏进一处高门,门廊处红灯笼高悬,于雾气中晕开一圈红光;四处更是张贴了数张大红囍字;绫罗红绸悬挂各处,目光所及之处,无不彰显着夫家对这位即将进门的妻子的重视。
小丹就这么恍恍惚惚地与男人拜了高堂,进了洞房。
她端坐床畔,呼吸之间,那人推门而入,裹挟着淡淡的酒气朝她靠近。
小丹的心跳登时快了许多,双手捏紧膝上裙摆,脑袋上的红盖头被他挑开,轻飘飘地落到脚边。
“夫人。”
男人温润的声音落入耳中,小丹缓慢抬头,不经意撞进一双勾人心弦的狭长凤眼里,他瞳仁乌黑,清清楚楚地映出一张少女含羞带怯的面容。
“你”
小丹顿觉他无比熟悉,就好像前不久才见过,但是,无论她怎么回忆,都记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他。
男人温柔地摩挲她的面颊,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将她死死包裹,她双颊生热,主动将脸往他掌心缓慢磨蹭,双腿间更是不自主地涌出一股黏腻的水液。
“夫人,良宵苦短。”
他指尖一勾,少女身上繁复的嫁衣瞬间从她肩头脱落,露出大片雪白、赤裸的春光。
“相公”
小丹双眸迷离,身子往后倾倒,主动张开双腿,在他的注视下扒开那处细细的窄缝,柔声邀请:“夫君,快些进来,今晚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男人勾起殷红的嘴角,欺身而上,一夜缠绵
“救命啊!救命啊!死人啦!!!”
妇人惊恐的叫喊声唤醒尚在沉睡的村子,包括秦如玉,她蹭地从床上弹坐起来,也不管自己还没洗漱,就随手捞起了一件外衣披上匆匆出了门。
清晨的村子还有些冷,湿冷的水汽无孔不入地钻进身体里,秦如玉用力拢紧外套,跟着同样出门想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的村民来到了河边。
村子里的河水泛着绿,彼时,一具女尸正浮在水面上,面容灰白,一双眼睛紧闭,唇角含笑。
她不是她不是昨天那个说要嫁给神明的姑娘吗?
秦如玉看着那张昨天还鲜活灵动的面孔,现在却毫无生气地漂浮在河面上,忽然没缘由地感到一阵心悸。
“晦气,拜神节才刚结束就死了人,要死也不死远点。”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从他脸上看不到半点对一条人命逝去的惋惜,有的只是嫌恶。
秦如玉磨了磨牙根,看着他说:“毕竟是一条人命,你这么说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
男人闻言扭过头,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流露的眼神格外恶心,“你是外村人吧,哪里会知道我们村子里的习俗?咱们这儿的女人从古至今都只能死在外面,免得脏了村子的土地。”
闻言,秦如玉更是气得七窍生烟,趁河对岸的人正在打捞尸体的功夫,环顾四周一圈,见无人注意这里,她慢慢挪到男人身后,脚上卯足了一股劲儿,狠狠踹上他的屁股。
男人疼得哀嚎一声,她尤嫌不够解气,走前又往他小腿那里用力补上几脚,这才感到堵在心口的郁气消散不少。
“怎么会这样明明昨天看她还是好好的”
回到小院,秦如玉想不明白昨天碰到的小姑娘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选择投河自尽,不,也许不是自尽也有可能,毕竟昨天看到她的时候,她还在和朋友商量着接下来该去哪里游玩,所以她是绝不可能自尽的。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吕姨也早早醒了,看秦如玉站在那儿蹙着眉头,开口询问。
“有个姑娘被人发现死在了河里。”
秦如玉如实告知外面发生的事,吕姨也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也是,这座村子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她感到惊讶也很正常。
“怎么会这样呢?她是自杀的?”
吕姨问。
“不知道,她怎么死的得由警署的人验过尸体才能知道。”
秦如玉也很想知道在那个姑娘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况且,她也是真的很在意那姑娘死后的表情,按理说投河自尽的过程中是非常痛苦的,但她却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