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你也不懂,”席亦城随便拿话搪塞,其实自己也还没搞懂,脑子里浆糊得很。
“你不说我怎么懂?”许暮星追问。
器材室内是半晌的沉默,时间拉得越长,席亦城越是烦躁,懊恼道:“我不知道。”
许暮星想了想问:“最近卷子多,压力大了?”
“没。”
“我和顾临舟走得近,碍着你了?”
席亦城想说是,但脑海中闪现过马浚伟和他们班班长腻歪的对话,嘴上快一步否认,似乎承认了便是默认某样自己从未触碰过的认知,酸涩的怒火,无名的焦躁和没来由的恐慌并列糅杂。
他理不清头绪。
“我想也不是,”许暮星道。
之前开导过席亦城,话都听进去了,没理由突然之间又发作,而且自己和顾临舟没什么,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什么,席亦城这个直男能懂吗?
“既然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究竟是因为什么?”做不了男朋友也是要好的兄弟,他也会担心他,略一思索,“是不是你爸最近联系你,说了难听的话?”
席亦城很烦,暗沉的眼神瞥着某处角落:“和他无关。”
“那”
“不知道!”语气陡然冷硬。
默了默,许暮星作出退让,不想显得自己步步紧逼让席亦城喘不过气:“好,我不勉强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
又是如此,聊一半就放弃,莫名的,本就压抑在胸腔里的郁气直往上蹿,席亦城突然发火:“你是不想勉强我还是根本懒得搭理我,许暮星,你他妈的以为自己是谁,想管我的时候管我,不想管的时候把老子一脚蹬开?!”
漆黑的眼睛回转视线,与凤眸相对,烧得有点红。
许暮星怔了怔。
空气静默。
第一次,席亦城朝他发这么大的火。
“我有在担心你,可你自己说不知道自己烦什么,我才想让你冷静冷静,”他尽量用平静的态度说,争吵并不是许暮星想要的结果。
“去你的冷静!”
又是把话聊死的暴躁。
许暮星绷紧了唇线,面色也渐渐转冷,看来今天是没法聊了,除非席亦城不发神经,他朝门外走与他擦肩而过,忽然臂膀上一紧。
席亦城抓紧他:“去哪儿!”
能去哪儿,当然是回教室。
许暮星不语,用力甩开。然,席亦城力气更大,一下子理不清的躁郁情绪有些浇灭理智,他记得星儿对顾临舟说过,下课可以请教问题,明摆着又要去找顾临舟。
当下没挣开,许暮星换手抓住席亦城领子一脚踹对方跨上,席亦城不闪不躲,手里也铆了劲儿死不撒手,眼底的怒火几近燎原。
“靠!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喂喂喂,别打架别打架,有话好好说。”
器材室的门被打开,上课铃早就打过了,段秋鸣和宁储负责来搬器材,体育老师今天说要劳逸结合,点名全体跑操,之后随意活动但不能回教室,哪想一进来便看到消失的二人在这儿对峙。
两人一左一右,一人拉住一个。
段秋鸣双臂勒住席亦城肩膀,虽然没看见他们动手,可观表情就知道不妙:“席哥,席哥你快松手,你没看见他是星星吗!是许暮星啊,动了手你不怕后悔?”
“许暮星,你们俩又是为什么,我爸妈更年期都没你们闹这么频繁的,”宁储双臂箍紧许暮星的一条胳膊。
宁、段对视一眼,同心协力往两边拽。
终于让两人分开了些。
席亦城也松手了手。
“没闹,我准备回教室,”许暮星说,从宁储手里抽回胳膊往门口走,还没跨出门,身后席亦城开口了。
“他什么也不是。”
脚步一顿,许暮星回头,席亦成就那么站在那儿,冲着他说出了这句话,什么也不是
一根针,扎着心脏刺入。
他注视了几秒,然后扭回头,面无表情往前走,直到走出很远,鼻端才重新吸入了新鲜空气。
而席亦城说的恰恰是反话,他等着星儿回过头来骂他,哪怕是揍他,然后再明明白白告诉他,他许暮星就是该管他,从头到脚哪儿哪儿都该管,不准他抽烟,不准他说脏话,不准他翘课,不准他去网吧,不准他打架
可是人走了。
“行了行了,咱们一起回教室吧,别再这儿耽搁了,”段秋鸣拍了拍席亦城肩膀。
宁储提醒:“不能空手回啊,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
段秋鸣:“对对,拿两个篮球够了吧。”
“再拿几副羽毛球拍吧,拿点绳子,嘿,这儿还有框毽子,拿不拿?”
“随便。”
“亦城,你也搭把手,”段秋鸣把一个篮球放他怀里,“待会儿一起打球。”
某人还杵着,又被星儿的反应弄得有点木,不知道自己回没回应段秋鸣的话,更不知道脚步是怎么挪到的器材室外,当看到熟悉的身影时才清醒些,之前一幕幕在眼前回放。
他发了火,星儿什么也没说。
然后
然后他和许暮星一起被教导主任“请”到了办公室,原本应该丢在垃圾桶里的烟头就摆在主任的办公桌上。
人赃并获!
“许暮星,你之前丢的是这个吧,我告诉你,我看得一清二楚,”姜主任眼里满是失望,其实她压根没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