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卫生间,原本解开的扣子被他牢牢扣上,看起来生人勿近。
而此刻迟炀正毫无形象的坐在马路边喝酒,深绿色易拉罐在修长骨感的手指间晃动,看起来摇摇欲坠。
而他的嘴边叼着从宴会上偷取的女士香烟,此刻在路灯的昏黄灯光下看起来烟雾缭绕,杂乱纷繁。
痛苦会让一个人意志消沉。
他知道自己逃不过褚泽恒的纠缠,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似乎他两年前精心策划的逃跑是一场美梦,然后被残忍的打碎。
宴会上,在楚穆通过司机电话知道迟炀没有在车上等他时,心中有些担忧,毕竟对方从来没有食言过。
也幸好,在对方去厕所时他大致看了一眼,基本能够确定具体是哪个方位的厕所。
因此在下一个商业合作者要和楚穆谈论时,楚穆先是聊了两分钟,随后以有事为由摆脱了社交,快步向着确定的方向走去。
却没想到刚走近,就看见了被锁上的卫生间,门前方是一个黄色挡牌,似乎在说着卫生间的损坏状况,就在他想要吩咐侍从找人时,一个熟悉的东西自黄色挡牌后方显露。
———是迟炀吃过的一款糖果,黄色包装袋,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笑脸。
而他之所以确定是迟炀的,只不过是因为没有人会携带这种味道怪异的糖果。
难道人在卫生间?
他疑惑的拧开覆盖自己手帕的门把手,里面的场景却让他眉心一跳。
一个衣衫不整的人半躺在卫生间地面上,一只手被手铐锁在洗漱台旁边。此刻正艰难得喘着气去够不远处的钥匙。
可惜因为放钥匙的人精心计算过长度,导致面前的人只能浑身血迹的把钥匙越推越远。
楚穆侧身锁门,随后姿态从容而镇定的站在躺着的人的身旁。
在扫过每个开着的隔间确定没人后,他皱眉问道:“人呢?”
“人?”褚泽恒擦干净脸上沾染的血迹,仰头怪笑,“不,是蝴蝶,已经被我吃了。”
一个人的好脾气是留给熟悉的人,楚穆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因此他抬起脚毫不留情的踩在褚泽恒胸骨处,施压过程中却从褚泽恒脖子的伤口处重新渗出几滴血,堂而皇之的滑落在楚穆干净的鞋面之上。
“你好像很得意?”楚穆脚跟继续用力,身上西装整洁平整,看起来依旧斯文儒雅,但是目光中的威压却却极其浓重。
褚泽恒疼得闷声咳嗽几声,甚至咳出了血,即使已经因为胸口的力道而憋闷到呼吸不畅,但他确实很得意,甚至愉悦的大笑,就连眉毛似乎都在雀跃,“你和他是包养关系?干脆我出三倍的价格,你把他转卖给我怎么样?”
“你很有钱?”楚穆松开脚,在对方不停歇的痛苦喘气与咳嗽中,再次用脚踩了上去,只不过这次是腹部,他猜测迟炀打人时的重心肯定是在这里,果不其然,他只是刚用了轻微的力道,就让躺着的人疼得面目狰狞,浑身肌肉紧绷。
“商人重利,或者说五倍价钱,还是说,你喜欢上他了吧?哈!”褚泽恒诧异。
“他是我包养的,”楚穆避开问句,不容置疑道:“商人重利是没错,但是!”他儒雅的笑了起来,脚下突然挪动,侮辱般重重踩在褚泽恒脸上,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在此刻展露无遗。
何况,他也没想从这个人身上套出迟炀的消息。
楚穆微微弯腰,脚掌也随之用力,褚泽恒的脸在地面上被迫挪动了五厘米距离,而鲜红的血迹也随之拖长。
“但是,如果在我的人生中都不知道你是谁,那你以为,你能给我的利会得到我的重视吗?”
说罢他边整理有些许褶皱的西装,边从容不迫的朝着厕所门口走去。
“那你知道他的秘密吗?哈哈哈哈!不止一个的秘密!”
楚穆的脚步不停,挺拔宽厚的背影没有丝毫犹豫,像是压根不感兴趣的样子。
褚泽恒自然无所谓,甚至珍爱的按压在迟炀遗留在自己身上的伤痕。
如同灌了强烈春药,令他下半身的裤子逐渐凸起,变得硬疼起来。
他舒爽的喘息出声,然后在迟炀金主快要走出去时怪笑着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哈哈哈,你的小情人他,亲手杀了他的父亲!”
话音刚落,楚穆捏住袖口的手有一瞬间停滞,身后的人还在猖狂的大笑,似乎独自拥有迟炀的资格一个秘密是多么愉悦的一件事情。
与此同时,他回想起来的却是迟炀睡在自己身边时彻夜难眠、或者是噩梦中听不清晰的梦呓。
这让他觉得好奇,因为如果假设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么迟炀在床上那么羞涩的神态是真是假。
想到此,楚穆转过身,深邃的眼中深不可测,丝毫没有听到枕边人杀人以后的惊恐,相反的,他甚至缓缓笑了起来。
“这位先生,你炫耀过头了,”楚穆轻轻说道:“我想要了解迟炀的话,自然会亲自问他,或许还会边亲吻过他的全身,边听他喘息着讲述你口中所谓的弑父过程。”
地面上的人因为他的话,怪笑戛然而止,目光中带着愤恨,额角青筋凸起,似乎难以忍受般咬紧了牙关,一股浓烈的醋意开始蔓延。
楚穆却在贴心的关门前,再次淡然的补充了一句:“商人除了重利,我还多了一个特质,那就是护犊子,今晚就劳烦你检查卫生间了。”
当楚穆坐在车里沿路找到迟炀时,他看到迟炀正边晃悠着努力走成一条直线,边潇洒的仰头喝着啤酒,风肆意的吹过他的绿色丝质衬衫的衣摆,不知怎么,搭配着像是要将人吞噬的夜晚。会让人觉得是在走一条没有尽头的不归路。
楚穆示意司机停车,随后减轻脚步声跟了过去。
可惜皮鞋擦地的清脆声音不可能轻易消失,甚至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变得更加响亮。
迟炀听见后转过了身,他的神情淡漠,明明面无表情,却有无尽的倦怠从骨头缝里散发,一如指间已经漆黑的香烟。
他看着面前的人,自己现在的金主,就算路灯昏黄,脸庞隐没在阴影之中,却仍能够从偶尔掠过的灯光中窥探到他目光中的沉稳与儒雅,脚步从容,腰背直挺,似乎没有什么麻烦能把他击败。
就像一座巍峨的山。
迟炀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静默的河水,“这里很安静。”他轻轻说道。
楚穆也跟着停下脚步,与迟炀肩并肩看着黑漆漆的河水,但他又不是单纯的在看着河水,而是想着迟炀刚刚的表情,那模样似乎不单单说着河水,而是平静地说着“我想跳下去了”。
“河水很急,或许会很疼。”
迟炀听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背,上面有已经干涸的血迹,紧接着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有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狼狈不堪,怪不得刚刚去便利店买酒时,收银员会神色慌张地不停后退。
会不会以为他是杀……人犯。
也不对,他本来就是逃脱法律的杀人犯。
“可是我不怕疼。”说着,迟炀伸出了自己的手背,酒精令他的思维钝化,令他缓慢的思考自己为什么会不疼。
可是思考来思考去,他却只能得出应该是他醉了才感觉不到疼这个理由。
“现在也不疼。”他把手放到楚穆眼前,甚至用另一只手反复扣弄在已经结疤的伤口。
楚穆的目光变得探究,手掌却悄然覆盖在迟炀带有伤痕的手背上,“这里确实很安静,”他的声音厚重深沉,不自觉能让迷茫的人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