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
我呆愣看去,下意识乖乖把手伸了出去,被他滚烫的五指一把握住,往我手心里塞了个不知是什么的物件。
小巧玲珑,通体似玉,嵌着鎏金,并一颗五色珠穗子。
“此物……?”我心里迷茫,不觉发问。
玉面狐妖又紧忙将我护在身后,惹得交扇与我的少年更是紧紧皱眉,将六臂抱于身前,面露嘲弄:“你这厮,那牛魔何等冥顽如今都已伏诛,你却仍死性未改?”
原来战事一经解决,他便这么忙不迭前来寻我。
我有些说不清自己究竟应该感到喜悦、或是别的。只是正待转身离去时,手腕又被紧紧扣住,少年垂顺着满头银发,目光凄然。
“前辈……”
挣不脱,我只能向着意气风发的哪吒投去无奈一笑,轻轻拨开他特意束缚在我手上的红绫,而后抬起怀瑾的脸,强撑着力气又揉了揉手边折起的狐耳。
“你已经长大了,变稳重了许多。”我笑着说,“不似我,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
“不、不……请您不要……!”
“世上岂有不散之宴席?有分有合才是常事,只要不留遗憾,再重逢就不会像之前一样毫无准备了。下次再见,你备上好酒,我么,还是一盏清茶便可。”
一截衣袖在他指尖由松至紧,我始终淡然看着,或许刚开始我也有过怨恨、不喜他专断自我、幽怨嗔痴,可这世间的众生仔细计较来,又有谁能够一定对、抑或一定错?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只是那霞帔嫁衣,它也不过只能是件嫁衣。空落落套在清减少年的身上,白衬着红,红蕴托白。我自然知晓过于不受控制的爱欲及占有欲皆是罪孽,可又怎么能让我一次次一回回地将真心践踏,弃之不顾。
我只能这么做,也只被允许这么做罢了。
大概是我的脸色越发难看,连带着他哀求的语气都减弱不少,只痴痴看着我,眼波凝滞,朱唇微启,指尖发着颤,轻柔描绘拂过我眉眼,喃喃道:“若有再相见时……”
我握着他手,托至腮边,“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就这么放过他了?”
方髻少年飞过残破败壁一座,怀里抱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我。
“那不然呢?”我吸了吸鼻子,拨弄着手心里的迷你玉扇,“难不成让我不念旧识非得打杀了他才好?”
哪吒沉声道:“你就是太过心软,然而这并不是好事。”
“是呀、是呀,我不心软,怎么会一次次被骗呢?那些妖魔精怪骗我,就连你们也是。”
他被我轻飘飘地堵上了话头,而后神情莫辨地俯首看来,少年器宇轩昂一如以往,半分瞧不出岁月变化。是了,成了神,脱离生死,自然也不会衰老,可我却不同,年岁一轮轮增长,现如今能与他并肩,再过数十载,说不准我都成了个干瘪老妪。
思及此,不免掐了掐自己的脸,感受到触感还算滑嫩,这才稍微不那么焦虑。
他倒是还有心情说笑,见我自顾自倒腾,反而数落我:“本小爷都还没捏够呢,你别自己先给捏坏了。”
我傻愣愣地仰头看他,还没从刚刚那股子莫名的愁绪中抽出身来,“啊?”
他将我又往上紧了紧,先是偏过头,喉结翻滚,随后看了看天色,又估了估路程,最终还是没忍住,抬起我的脸吻了上来。
而我只顾着睁眼发呆,什么时候被他勾出舌尖都不知道,他吻得急,像是有什么在时刻催赶着他,才刚开始就推着我直直闯进口腔,我被堵得头昏脑涨四肢发软,幸好是他抱着,不然准得从云头上摔下去。
挣扎了几个来回,见没有效果,干脆也放平心态了。大概确实是太久不见,尽管上次分别也不甚美好,他便要将所有的不满和烦闷全宣泄出来,而我就成了唯一的受力点。不仅要被他亲得七荤八素,还得防着被人看见。我心里气急,咬了一口,这才堪堪停住这绵绵无休的索取。
少年双唇殷红,眼尾飘粉,活脱脱一副不满足的模样,他搂着我靠在自己身前,又低下头去嗅闻我颈间,真和没完没了的小狗似的。
本来好端端的一位天生杀星,何必如此。
又深嗅了几口,他这才稍稍松开些,弱声弱气地喟叹:“……我好想你。”
“每一天,每一时辰,每一刻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