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大妖怪对待一味暂时杀不了的补品应该会怎么做?
答:将其锁起来、关在洞穴里、每天见一次、一次一时辰。
这种日子过了没两天,我就先受不了了,倒不是因为被当做补药每天放血有多痛苦,更难以接受的是生活实在闲闷得紧。
他不爱说话,一张脸冻得像玄天寒冰,进屋就开始脱外袍,再冲我勾勾手,我就得毕恭毕敬挪过去,主动剥开衣领,伸着脖子假意慷慨实则神游天外,盘算着这座大山究竟如何区分东南西北,我若是要回昆仑搬救兵,靠这双腿也不知管不管用,能不能硬生生爬上那三十三重天。
要是师兄们心一横打算放任我自生自灭,这可如何是好。
我像往常一样自顾自打算着不那么紧急的未来,却没注意到他的身影较前两日更单薄了些许,像是空有其表的虚架子被迫用枝干撑了起来,内里却是中空一片。
他伤得很重,哪怕我并不精通医术也看得出来。我只是不知,像他这样有个响当当名号的大人物,居然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敢以“凤”为名的实在鲜有,据说那场浩劫之后,龙领着海族退居深渊,凤凰则是不知所踪,千百年来都少为人所见,而这神秘的族群其中一位,此刻正紧扣着我肩后,贪婪吮吸。
似乎连瞳仁里那抹赤色也蔓延到了眼尾,氤氲一片,宛如红霞染云,好不多情。
他推开我时,唇角还带着几分隐隐泛着金熠的鲜血,舌尖侧着将其勾了进去,一点都不浪费。
我就这么呆愣愣地瞧着,可这副痴儿作态像是惹恼了他似的,他面色不虞,替我扯上了松垮的衣襟,将那片莹润如玉的肩头也盖了个完全。
“这么傻看着本座是为何?”那音色如击磐之玉,只把我震得耳膜生痒。
我侧过身,用掌心按了按耳廓,方才把那阵不明缘由的热意塞了回去。
“我、没事就不能看两眼吗?”
他怔了怔,扯唇笑道:“可以,但本座会将你的眼珠子剜出来,用白玉盏盛着,摆在榻边,日日夜夜你都可以不错眼地陪着本座。”
这话把我吓了个够呛,忙收回不忿的对视,蘧蘧然缩成一团,脚踝上的锁链冰冷刺骨,也不及他残忍血腥的话语更令我惊惧。
难怪师兄师姐们都说,大荒本就弱肉强食,像我这样的只会被妖魔吃得渣都不剩。
若不是我在慈航房里找到昆仑令偷偷摸摸避着他下了山,这会儿估计也不用遭人恐吓,惶惶不可终日。
我压低了原本还算理直气壮的音量,闷闷道:“我饿了。”
“不吃也饿不死。”他可真是毫无人性。
不对,这家伙本就不是人。
“可我饿了!”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竟然仰起头对他叱了一句,才说出口就发觉自己怕是要小命不保,但妖争一口气,就算要死,也绝不能饿死。
他不理睬我,转身坐到了桌边,就那么冷眉冷眼地看着我撒泼打滚。
“你都喝了我那么多血,管我几顿饭怎么了!我以前可是顿顿都有仙桃吃,师兄捧着送到我面前我还得挑挑拣拣,可你怎生如此吝啬!没有琼浆玉液也就罢了,总得给点山蔬野果让我吃上两口罢!”
越抱怨越来劲,我也顾不上那霜雪凝结似的神色,将宽袖拂开,露出一截小臂,伸到他面前,比了比,“你看,我都瘦了一大圈了!”
“那不过是你之前被养得过分惫懒,一身的软肉毫无用处罢了。”
他眯着眼睛沏了杯茶,倒也不喝,就是将杯子捏在指间,轻晃几下,这才抬眼扫过那截圆润到毫无棱角的手臂,轻声嗤笑:“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在外男面前最好不要如此没有防备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听不懂他话里的暗示和威胁,“我都已经被你锁在这里了,还能防备什么?”
“你如今多大了?”
“三百岁不到。”
“乳臭未干,难怪……”男子沉吟道,置下一口未动的茶水,那只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猛地锁上我手腕,略一使劲就将我扣进了怀里,一阵铁链碰响铿鸣刺耳,他却像是没察觉似的,指尖抬起我下颌,略作打量。
“你可知……本座的年岁几何?”
我避不开那道仿佛要将人吞噬的目光,全身都被他紧锁在手中,连挣扎的可能都被斩断,哪怕是受了重伤,对我这样毫无法力的来说也是完全躲不过的可怖存在。
但我其实也不算极为惧怕,我只是不习惯被人这么赤裸裸地仿佛要剥开所有伪装地审视着。
我不敢去猜,也猜不出来,且他也不打算给我个确切答案,一切都像只不过是他兴之所起罢了。
可他却凑近了我颈侧血痕,灼热的呼吸与肌肤交融,随后缓缓吐出饱含恶意的话语:“你这具身体,怕是要被全大荒的妖族——不、就连神族也会趋之若鹜。凡修炼者,必将渴求你的血肉,就连那百无一用的人族,也会为了那点可笑的长生不老,而将你掠夺至消磨殆尽。”
我被这番话弄得心神迷茫,一番心思只放在了面前那开开合合的殷红薄唇。
“还有谁能救得了你?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仙家,还是那些虎视眈眈的妖族?”
“都不是,他们只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步一步迈向永不复焉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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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结束,下章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