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发的剑士一言不发,他身后的那群少年人却不乐意了。
“本堂主可听不得尔等这些仗势欺人的话,要打便打,少在这煽风点火了,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黑衣黑帽的少女一步向前,掏出了一柄妖红的手杖于身前舞了一圈:“不然,本堂主只能好人做到底,免费送你们一程。”
“好!真不愧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人群中立刻有人为她鼓掌助威,这人深蓝发色,佩戴着单边眼罩,他笑意盈盈,“胡堂主说得好!”
“总算可以动手了吗?我已经等待得不耐烦了。”另一名围着红色围巾的灰衣男子活动了下筋骨,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你们……”为首的金发剑士有些欲言又止。
后排银发的少女兀自展开扇面掩于面上,肩膀轻轻地颤抖了几下。
她身旁的红发男子则假装自己在看风景,将视线转移到了另一边。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开始内讧。
坎瑞亚的大门再次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了一个金发的少年。
“——闹剧到此为止了。”
坎瑞亚方一名深蓝发色的中年人冷静地开口道,他身上的气场不怒自威:“既然是殿下的家事,就交由殿下来定夺吧。”
深渊教团的几个高层深知这个时候坎瑞亚需得一致对外,默许了「救国会议」的越俎代庖。
毕竟,对面那群看似乌合之众草台班子的人可都是神之眼的持有者,真要动起手来他们未必能占上风。
深渊的王子径直走到崖边,他冷冷地看向对面的故友,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用剑尖指向了他。
这是要直接决斗的意思了。
金发剑士拦住正要兴致勃勃上前迎战的临时队友:“这「阵前比武」,就由我来吧。”
“是时候该终结掉一切了,空。”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势均力敌,挥向对方的每一剑都带了杀意,二人的身影于绝壁上缠斗得难分难解。
剑影缭乱,底下观战的人们仅能从身形上勉强将二者区分开来。
金发剑士肩头中了一剑,深渊王子手臂亦负了伤。
“…殿下还是那么优柔寡断,有好几剑本可以直接取他性命的。”
深渊教团这边,有熟悉殿下剑招的高层叹道。
这两人交手无数次,哪次不是斗得两败俱伤,他们这些做手下的早已经习惯了。
这次为了殿下那血亲,定也是打个不分上下,最后还不是各退一步,要是真想杀了对方,而不是试图说服改变对方的想法,也不至于斗了几百年都没分出个胜负。
殿下要想弄死他,简直易如……
只见戴因斯雷布不知对殿下说了句什么,离得太远他们听不到,王子殿下分了神,怔愣了一秒。
戴因斯雷布抓住这一秒的破绽,毫不犹豫地挑飞他手中的剑,将剑尖刺入了王子殿下的心口!
王子殿下的佩剑被击飞,深深地嵌入了远处的崖壁上。
“殿下——!”
鲜血一股股地自殿下的口中,前胸涌出,他身体僵直,被长剑贯穿了个彻底。
戴因斯雷布面无表情地抽出剑,血液喷溅到了他的脸上身上,深渊的王子如同被击中的鸟儿一般,直直地往崖底坠去。
剧变发生得太突然,没人预想过这个结果。
深渊教团群龙无首,乱作一团,陷入了内忧外患中。
反倒是「救国会议」的人提出先封锁王子身死的消息,以免坎瑞亚背腹受敌,遭受觊觎深渊力量的第三方趁虚而入,只谎称殿下负伤正在修养。
戴因斯雷布杀完人后就不知所踪,教团已经派出了几队人马出去追击。
他们也曾抱着侥幸心理去崖底找过,除了一滩血迹和几缕金发外一无所获。
此处崖底时常有兽境猎犬成群结队地出没,尸首被吞噬殆尽也只消片刻的功夫。
“没有找到王子殿下的踪迹…那处崖底常年聚集着兽境猎犬,尸首倘若跌落下去,顷刻便会被分食得渣都不剩。”
渊上向荧转述着这个噩耗,她面无血色,似乎被吓傻了,只是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沙发的一角,手里死死地握住了那缕金发。
“哥哥…戴因…戴因怎么会……”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眼眶滑落,看着好不凄惨。
“殿下…节哀。”
荧这副脆弱的模样,让渊上想起了学校里的那些失去至亲的孤儿,他们虽没有完整的记忆,但偶尔也会露出空虚怅然的神情。
…她确实已经是孤儿了。
“渊上,哥哥他…真的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吗?”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渊上的衣襟,“我不信,我要亲自下去找他……”
“殿下…!”渊上死死扣住了荧的肩膀,他的力气大捏得她很疼,让她稍微冷静了下来,“王子殿下不会希望看到殿下如今这副模样的。”
“渊上有一不情之请,”渊上表情凝重,他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种事,“还望殿下出面主持大局。”
王子殿下曾找他单独谈过话。
「渊上,如果我以后出了什么事,她…就麻烦你了。」
「不管她要做什么,都请你尽力去帮助她,这是我的请求。」
王子殿下神色恳切,似是早预料到有这么一天。
「她是值得托付和信任的人,如果我哪天…深渊教团就交给她了。」
“旅行者,殿下待你情深意切,你就是如此回报他的一片真心,让七神的信徒联合起来围攻深渊教团?你是想让坎瑞亚再一次被七神的铁蹄踏碎吗?”
阶下一个有些面熟的咏者愤怒地冲她喊道。
他是渊上的某个同僚,偶尔会替班渊上帮她跑腿,对哥哥忠心耿耿,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崇拜了。
荧坐在议事厅的上首,曾经哥哥坐过的王座上俯瞰着下面分割成三个阵营的坎瑞亚人。
有反对她的人,有支持前代首领决定的人,还有来观战的「救国会议」的人,均为各方势力的高层人员。
门外还有一拨独立于坎瑞亚阵营之外的人,是她这几年出生入死的同伴,他们来此或许各怀有别的目的,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是为与她的情义而来。
“他们虽是七神信徒,但今天的立场仅仅是维护我的友人。”她坦然地开口回应道。
“呵呵,搞不好是有内鬼做了什么手脚,殿下身手一向了得,怎会因贼人一句话便分了心神让他得逞。”
那个处处看她不顺眼的提尔趁机阴阳怪气道,他自然是站在反对她的那一方。
“你和戴因斯雷布是一伙的!”他背后的拥趸立刻附和道,“你们以前就经常厮混在一起!”
“…我怎么可能让他杀掉我的哥哥?我情愿死的是我自己!”
荧怒目而视,突然喉头一甜,一丝鲜血自她嘴角溢了下来,竟是被气得吐血了。
她毫不在意地用手背将它擦去,仅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挂在脸上。
“殿下——!”
“…无妨,我撑得住,气急攻心罢了。”荧安抚着欲上前扶她的渊上。
“提尔,公主是你亲自看守的,难不成是你同她沆瀣一气,串通了外人谋害王子殿下?”
以渊上为首的支持者中,有一人反击道。
“你——!”提尔气得心梗,差点也吐出一口老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