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雷诺瓦估价二十万元呢。彩池里的数目还不够,这样吧,我好人做到底。」他将全部筹码推出。
「all,这里有二十万元,加上彩池里的二十五万,乐华先生,您认为这样够吗?」他的笑容很諂媚。
安东的俊脸完全不受影响,仍旧是那个冰冷有礼的微笑。他慢条斯里的打开座位旁的箱子,拿出里头一部份筹码。「这里是二十万元。」
观眾发出惊叹。
电影里常上演的是几百万几千万的赌注,夏娜以为那毕竟是电影,但这可是确确实实正在她眼前发生的场景。
她在脑中快速计算,六十五万美元,那可是台币两千多万元呀。
荷官翻开韩先生的牌。
梅花k和红心a。
漂亮的葫芦。
观眾里有人忘情的鼓起掌来。
夏娜失望的闭上眼睛。
要不是最后的那一张黑桃k,韩先生手上不过是区区的两对,安东还有可能是三条或同花,但是葫芦,而且是as的葫芦。
输了。
荷官翻开安东的牌。
顿时全场都停止了呼吸。
黑桃a和黑桃j。
安东的牌竟然是同花大顺!
现场爆出热烈的掌声。
韩先生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回到饭店时,夏娜的兴奋还没有平静下来的跡象,冷漠疏远的翻译官面具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现在和安东是共犯,两个人搭档演出一齣动人心魄的赌神戏曲呢!
「那个韩先生的表情实在太经典了,你看到了吗?连荷官的嘴巴都张大了呢。周围的观眾更是配合演出!」她笑道。
安东蓝色的眼睛里含笑。「你很开心哪?」
「当然,这是我这辈子最刺激的一个晚上。整晚我都以为我们输定了呢。」
「不是要你信任我吗?」
「话说的容易,你那样大把大把的洒钱,每输一笔就是我一年的稿酬耶,我可没有过这样的经验,要怎么信任你?」
他笑出声。
「那现在呢?知道可以信任我了吧?」
她摇头。「信任一个赌徒是危险的。你瞧,要不是最后那张黑桃k救了你,你手上只有一对a,连个同花都没有!人家可是有葫芦耶。总之,你凭的是运气,很大很大的运气。」
突然想起他当眾吻她手指的那一幕,她的脸烧了起来。
「我是个相信实力而不是运气的赌徒。就算最后一张不是我要的牌,还有下一轮,只要还有筹码,总会等到机会。」他似乎若有所指。
她明瞭他的企图。「你的目标是韩先生对吧?」
没有回答。
「你说过今晚是为了工作,虽然我不明白哪项工作,但是我知道你不会作没有意义的事情。你是想让韩先生对你印象深刻吧?」
「聪明的姑娘。」
「不过,这个代价太大了吧?」
「能让你这么开心,很值得。」
她的气息卡住。
他拉起一边嘴角,表情带点淘气。
她推开他。「戏演完了,乐华先生,收工囉!」
他用受伤的眼神看着她。「助理小姐,我花了这么大代价让你开心,还被你推开,有点伤人吧?」
明明知道他在取笑她,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心跳加速。她闪避着他的眼神,假装轻快的说:「彼此彼此,律师大人。」
「我为之前道歉。」他突然说。「第一次在饭店时,提起你父亲的事情,我不应该打断你。」
她想起那晚的情形,感觉已经很遥远了。
不知怎的,她觉得和这个人彷彿已经认识很久,一起经歷过很多事情了。
「事实是,你的叙述让我想起我自己的经歷。」
她扬起眉询问。
他蓝色的眼睛里有一抹黑暗的阴影。「母亲过世那年,我只有十五岁。你不相信你父亲会丢下你自杀,而我母亲,」他停下来,许久后才说:「在我眼前自杀过无数次,最后那一次,她终于成功了。」
「律师?」男人的眼睛瞇起。
「是的,也是有名的法国藏家。」
雷诺瓦的康寧时期的画作。
看样子那个律师并没说谎,但是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或许是那男人流露出来的气势。
他不是单纯到赌场玩牌的。
「家世背景呢?」
「他来自很有权势的乐华家族,母亲在他十五岁时自杀身亡,父亲拥有欧洲最大的运动用品连锁店,另外也是一间有线电视台的最大股东。」
他摸着下巴沉思。
这解释了他的气势和财力。
但还有其他的东西,他的脸上有某种东西,让他感到不安。
「他旁边那个女人呢?」他指示。
「名叫夏娜,台湾人,是个在当地小有名气的法文翻译。」
难怪她身上有股脱俗的气质,不像是出入赌场酒店的女子。
这个组合也太奇怪了吧?
「继续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