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武汉不亏有火炉之称,太阳明晃晃照的大地反光,湿燥的空气无孔不入,黏糊的贴在身上。
许唯出差五天了,天天往外面跑,出版社印刷厂,见作者见合作伙伴。下午终于把最后一项事情谈定,朋友约她吃饭。
她回了几句,打车回酒店,这一路上手机就没停过,微信的提示音响个没完。某人的头像上99+的红色圆圈。
她看了一眼,车中空调维持正常的室温,她烦躁的扯了扯衣服,麻烦师傅将温度调低点。
滴滴师傅人有四十来岁,汗水顺着领口滴下来,湿了一圈。他嘿了一声,操着一口别扭的普通话,在她又一次没有理会手机拚命的响动,直到它自己偃旗息鼓后开口。
“姑娘,男朋友?”
许唯一手撑在头,身上是一件薄薄的纱衣衬衫,领口微低,白白的肌肤温莹如玉。天热,上了一层淡妆,已是明眸善睐。
手腕纤细,挂着一条手链,皓白,她轻笑,“师傅怎么知道?”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要是不喜欢的人,早拉黑了,管他把你手机打爆呢。”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被太阳烧灼的道路上,一辆洒水车过去,空中的水汽扬起一丝清凉。师傅继续道:“是不是闹矛盾了,我看你也气过了,就原谅他吧。两个人在一起互相包容才走的远。”
师傅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他这样的工作见到的人多,听到的故事也多,再有自身的经历,那说起道理来简直比之着名的情感专家还要专业。
许唯其实已经晾了于世洲几天,微信不回,电话不接。最气的时候已经过去,不免就想起他的好。心口的烦闷不知怎么开口,对谁都难以启齿。
跟爷爷奶奶说,他们必定操心,好朋友之间她也不好意思。跟师傅闲话几句,倾诉欲就上来了,“不是,师傅,他说话不算数,答应的好好的每次都骗我。”
“骗了你什么事?他在外面有人了,还是抽烟喝酒嚼槟榔,死性不改。又或者帮着婆婆欺负你?”
许唯一愣,那些不良嗜好于世洲都没有,他生活的很干净。交往圈也透明,清新舒朗如同他本人,皎皎如清辉天上月。
师傅从后视镜里瞥见她迷茫的表情,“只要不是原则性的大问题,人无完人,谁还没有小毛病呢。姑娘你们追星,那些偶像逃税吸毒都能继续喜欢,身边最亲近的人实在没必要这么苛刻嘛。”
这师傅太能唠嗑了,又热情又话多,到了酒店门口,许唯简直是逃出来的。进房间的第一件事,打开空调。
将一身灰尘汗水洗掉,出来的时候手机已经被他打的没电了。虽然不理人,但是于世洲发过来的道歉微信短信她都会看。
指尖滑了几下不到尽头,其实刚才师傅跟她说的话她也听进去了一些,现在看见他发来的短信,无名火又有点复苏。
该死的于世洲竟然跟她做到那样的程度,明明之前不宫交他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差点日死她。虽然不小心尿出来是她自己棋差一着作的。
可是他明明说帮她弄出来,却压着她就那样在密道里横衝直撞,那种小腹暴涨被撕裂的感觉已经过十天,她还记忆犹新。
一想起来,肚子就一绞一绞的发酸,做爱到那样激烈的程度,她至今还记得自己被他做的半死不活的模样。许唯越想越气,气的捶床。
权当手下打的人是他,她那时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他,所以第二天一早就回了许家。公司里另一个主编要出差,她主动把活抢过来。
他就不能让她静静吗?一定要出来刷存在感,一遍又一遍提醒她那天那样叫人生不如死的做爱程度。许唯又气又羞。
对自己也有诸多嫌弃,那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萦绕在胸腔不叫人舒坦。
武汉虽然是一个活火炉,好玩的地方也不少,大学朋友知道她过来,趁着周末专门陪她出去玩。这样炎热的天气,最适合去水上乐园。
许唯挑了一身得体的泳装,腰肢纤细,长腿修长,皮肤白的仿若刚剥了壳的荔枝。拉着朋友拍了照,发朋友圈。
在乐园疯了一天,泡的指尖发白,拒绝了几个上前搭讪要联系方式的男人。
吃完饭回来,才发现自从早上发了朋友圈,一天手机都安安静静的。她还在想,他怎么消停了,刚到房门口那边的电话就来了。
晾了上十天,她气消的差不多,施施然接了电话。那头没料到这回她这么干脆,大概已经做好了电话铃声响到自然灭的心理准备。
突然听见她清亮的声音,沉默了一瞬,呼吸有些放轻,小心道:“唯唯?”
她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那头似乎有些压抑的委屈,“你终于肯理我了。”
盘腿坐沙发上,许唯百无聊赖的扣沙发的垫子,他的声音很低,带一丝许久不开口说话的哑。仿佛是奶猫嫩嫩的指甲,刮过心弦。
她一手握成拳,无意识砸在腿上,抿唇道:“有事?”
没有事,就是想她了,特别想。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次把人得罪狠了,想说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几圈,最终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好吗?”
那样轻柔的语气,生怕她拒绝似的,早知今日当初干什么去了。许唯差点脱口而出明天,不过克制住了,还得再晾晾他。
哼,她冷冰冰的道:“还不知道。”
那头没话说了,或者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不会继续惹她生气。酝酿了好一会儿,期期艾艾哑声道:“唯唯,我错了。”
许唯啪一声挂了电话,平复了好一会儿,长出一口气。
第二天,万里无云,天空一片湛蓝,许唯坐早班机从一个火炉飞向另一个火炉。
到咸阳机场的时候已过了早高峰,许唯准备打车回去,刚出机场就见某个男人站在一边等她。
他穿了一身休闲装,宽松的大t恤,不过膝的短裤,一双球鞋。看着就潮范又青春,从没见过这样打扮的于世洲。
眉眼疏离高冷,边上几个女孩子看着他脸都红了,许唯暗暗哼了一声,就是穿她买的衣服也休想讨好她。
他似有所觉的抬头,看见她,清清浅浅的眸色微微荡开一层涟漪,漫不经心的迈步子过来。许唯吐糟他来道歉还耍帅。
到跟前才发现,他眼底有些青色,像是没有睡好精神不济。虽是早上,机场也热的叫人抓狂,豆大的汗珠从他白皙的侧脸滚下来,衣领口湿了一圈。
被他将东西接过去,许唯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涩。
她不知道的是,她不理他,只能去她公司问她同事她什么时候回来。得到的日期并不准确,所以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了。
早上四个小时,确定没人了才回学校上课,就这么几天功夫,差点成为机场的名人。在周遭好奇的目光里,于世洲带着她快步出了机场。
有人来接,她也不会矫情的自己走,何况这人是她老公呢,不过……
“送我回许家。”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轻描淡写。于世洲把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一下,随即应了一声好。
这一路安静,许唯不想说话,头向右对着窗外,眼睛闭着看似睡着了。于世洲一边开车,空檔的时候看她一眼,将温度调高了一些。
车子缓缓停在许家别墅门口,许唯好似真睡着了没有动静,于世洲也不惊醒她。微微侧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耳侧的皮肤瓷白。
眼睑微掀,漆黑的眸光沉寂,眼里有些发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