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炀帝大业五年西元609年,长孙晟因病去世,这对高氏母子三人而言,是绝对的噩耗,不过,不知怎的,在面对此噩耗来临的同时,高氏的心里隐隐又有些庆幸,一方面庆幸於两位庶nv已经出嫁,婚姻美满,另一方面也庆幸庶子恒安得其亡兄行布之功绩庇荫,被皇帝授予官职,已离府自立,同时更庆幸於自己的明智,使他们母子三人不至於在长孙晟病逝後,浪迹街头。
早在多年以前,或许应该说,在得知那位继嫡子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之後,高氏她就开始悄悄地收拾起自己与子nv所拥有的物品,并经由夫君及娘家兄长的同意,将那些物品,包括嫁妆中的大型物件、家具等,一点一点的送回了娘家,怕的就是一旦夫君去世,他们母子三人就会被那逆子给赶出府,在来不及拿取钱财的情况下,无一物可以傍身依靠,只是,她怎样也想不到,那位非自己所生的嫡长子真的如此之狠,於夫君离世不久,就将她们母子三人扫地出门……
站在长孙府的门外,高氏一手牵着无忧,一手提着装有几件衣物和些许金钱的蓝se布囊,身侧站着手上提有相同料子制成之布囊,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三人面se忧忧地看着那已然紧闭的朱se大门,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也不想去多说些什麽,随後,就见高氏闭上了双眼,带着无忧和少年转身往旁边走去。
这天,是长孙晟si後的第二天,让人感到讽刺的是,他的子nv当中,除去年纪还小的两个之外,就只有那三位还在世的庶子庶nv为他的去世感到悲伤,至於那名自诩为府中唯一一位嫡子的人,则是仰天大笑,兴高采烈,一副父亲总算si了,接下来就是他的天下之模样,看得一众下人唏嘘不已,私下直言这位嫡子根本就不像是长孙家的人,就算外表上与去世的男主人相似,但个x上却跟长孙家的众人完全不像,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也因此,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不确定自己是否要离开长孙家的下人,纷纷在心里暗下了决定,等男主人的丧事办妥了,就是他们离开这座府邸的时候。
是的,离开,早在五、六年前,即长孙安业再度因喝醉酒胡闹,并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後,长孙晟便做出了一个决定──将契书还给府中负责服侍他们的下人,并与这些下人约定好,待自己si後,他们可以选择继续留在府里,或者各自归家,而这个决定固然下得让人有些傻眼,可对於那些签了si契或活契的下人们来说,却是件值得他们喜大普奔的事,因为这代表了他们有机会脱离奴籍,不用再被他人掌握着自己的身家x命。
当然,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某个孽子,以及服侍那孽子的下人们知道,不说他们知道後会如何的闹腾,光是依照那一群人的劣根x来看,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这件事,那些拿回自身契书的下人怕是无好日子可过了。
看着自家nv主子以及两位小主人,被那位x格极度恶劣的少爷给赶出家门,这些下人们的心真的是一跳一跳,原本他们还在想,那位大少爷就算再怎麽不尊重长辈,再怎麽混帐自私不务正业,应该也不至於会在丧礼期间就做出“蠢事”让人看笑话,可是,事情的发展真的超乎他人所能想像,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那位大少爷居然真的恶劣如斯,完全不顾现在是丧礼期间,就把三为主子给赶出了门,这世上还有b这人更恶劣的人吗?
手上的工作依旧默默持续着,但相b起那些还在为自己之所作所为自鸣得意的人,这些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的仆役侍nv,却是暗自对着与自己相处得不错的兄弟姊妹,打了个彼此知道意思的眼se,之後便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工作做完,然後返回各自的屋子休息,待到隔日凌晨,才又悄悄地集结於宅後大门,不声不响地离开长孙府,各自奔向家乡或新的前程,全然无顾那些留在长孙府内的人,在得知此事後的反应,以及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j飞狗跳之局面,毕竟,这可以算是有人自找的不是?为了自己的命,也为了感谢前主人的照顾,他们当然宁可去追随nv主人或各自返家,也不想留在一个众所皆知的恶人手底下做事,进而失去x命或者贞节。
在这一众下人当中,已经决定要跟随nv主人前往高家的几人,是曾在暗中接受过长孙晟命令,负责保护高氏母子的,因而在看到高氏母子三人被那个不受看好的嫡子下令赶出门,来不及拿取屋内所剩下的几个包裹,匆匆提起两三个就被几位五大三粗的婆子架出门去後,便於心中有了成算。
这个成算是什麽呢?说白了就是利用他们自身的身手,趁着夜半时分,悄无声息地前往高氏於长孙府中的住处,将高氏母子来不及取走的几个包裹,连同自家已经病逝之老爷所留下来,私底下吩咐他们交给高氏的财物,一并拿了带到高家去,只留下些许,包含长孙安业生母所带来的嫁妆在内之财物在长孙府中,让那位自鸣得意的嫡长子自己看着办,看是要把那些财产挥霍殆尽,还是利用那些财产钱生钱都随他去,左右也与自己无关,因为那人不是他们的主子啊!
话又说回来,这些下人们所做出的决定,高氏是完全不知情的,也因此,在他们母子三人回到高家,看到自己尚来不及带出长孙府的嫁妆、财物,以及这些深得他们信任的下人後,那种喜悦的心情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看着自家娘亲的面部表情,无忧只是问了如此一句,同时不望转头看向那走在自己身旁的少年,於心底暗暗思索着,依照过去她所看到的史书内容记载,没有任何意外的话,他们被那位长孙安业赶出府後,所要去,应该说,所能去的地方是……
「……我们在这儿等你舅舅,一会儿就回你舅家去。」
之前与夫君进行商量时,夫君就曾提醒自己,为避免在他si後自己就迅速被那孽子给赶出门,丧礼也没法办妥,自己势必得书信一封交给兄长,与兄长说明情况,并商量日後该如何行事,当时兄长就已在回信之中言明,他会先把自己母子三人接回高家,两个孩子的学习也不需担心,一切的一切,他都会帮自己处理好,所以,她自然也就安下心来处理另一件事,也就是夫君的丧事安排问题。
夫君大概也对那位嫡子是彻底的失望了吧!自五、六年前从碛口回来,被二伯告知了那位嫡子之所作所为後,自己就再也没有见他接近那位嫡子过了,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或许是被那位嫡子所说之话语给彻底伤透了心的关系,自家夫君除了拜托二伯帮忙照顾自己母子三人外,竟然连後事都决定交由二伯来处理,如果不是被伤透了心,又怎麽可能会做出如此这般的决定?不过这样也好,依照现在的情况,若只靠那位还在欢庆父亲已si,府中属他一家独大的嫡子,那丧礼可能就跟夫君之前所猜测的一样,是办也办不成的。
「舅家?」
听到自家母亲的回答,无忧先是眨了眨眼,随後对那站在一旁的少年,面露茫然神se的问道:
「哥哥,我们有舅舅?」
为什麽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诚然史书上所载,他们在被赶出长孙府後,确实是被母亲的兄长,也就是舅舅接回了高家,但这个舅舅,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一面,只听说过他老人家?的大名……
「……有的,我们母亲有一个嫡亲兄长,只是,因为一些缘由,我们不常看到这位长辈,不过,你出生的那一年,舅舅是有来过的。」
相较於妹妹所表现出来的茫然,少年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反应,就是淡定了,不光是对现在的处境感到淡定,同时也对自己的将来感到淡定,这并不是说他对事情的发展有所把握,而是他很清楚,依照自己母亲的娘家声望来看,就算他们失去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