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他上网的时候再没人监视过。
薛静依发现他非常安静,坐着发呆就能耗上一整天,渐渐放下了对他的戒备。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周允晟的头髮已经及肩,找到管家说要剪成平头。
“不用,你跟小姐留一样的髮型,你们是双胞胎。”管家一边说一边把一堆新衣服挂进衣柜里。
周允晟拎起其中一套,在身上比划了一下,皱眉道,“这件衣服看上去很像女孩子穿的。”
“这些衣服小姐那里也有,你们是双胞胎,穿一样的好看。现在流行中性风,你可以上网去查。”老管家难得耐心的解释。
周允晟内心冷笑,面上却羞红一片,彷佛觉得自己太没见识。他换上其中一套走进薛静依的房间,扭扭捏捏的扯了扯衣摆,“管家让我们留一样的髮型,穿一样的衣服,虽然是双胞胎,但我是男的,你是女的,这样不会显得很奇怪吗?而且他还不准我在外面走,像是要把我关起来。”
薛静依留了好几年的长髮刚刚被造型师剪成及肩的中短髮,正伤心着,听见这话不由愣了一下。管家对黄怡的态度她是知道的,连基本的尊重都谈不上,又怎会费心帮他打点造型?而且他们的确在软-禁他,竟然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好像生怕他逃了亦或被外人看见。
这举动本身就很诡异。
穿着掐腰白衬衫的黄怡跟她站在一起时就像照镜子,不是朝夕相处的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薛静依盯着少年略带阴柔的脸庞,眸色变幻不定。
周允晟见状随便扯了几句就离开了。
当天晚上,薛静依拨通薛李丹妮的电话,几次要问都不知道该怎么张口,最终只能不了了之。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半夜跑到薛瑞的书房,在他文件柜里翻找。她知道父亲保存了她所有的医疗记录,如果他们真有那个打算,一定会带黄怡去医院做配型,而医疗记录里会留下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她心头巨震,差点瘫软在地。她记得黄怡来的第二天福伯就把他带到医院,说是做一次全面的体检,难道那一次就是去配型?
她双手抖得厉害,把文件一份一份放回原位,不打算再看,却不小心碰到桌上的滑鼠,让电脑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是一份医学报告书,左下角标註着四个醒目的红色字体——配型成功,受测人的名字赫然是黄怡。
她差点尖叫出声,慌忙把电脑关上,失魂落魄的跑了。第二天她开始发高烧,周允晟陪伴在她身边悉心照顾,温柔的态度连家庭护士都自嘆弗如。
“喝口热水。”周允晟将枕头垫在薛静依腰后。
“谢谢。”薛静依接过水杯,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有话想跟我说?”周允晟鼓励道。
薛静依正想点头,心臟却剧烈抽痛了一下。这种痛苦从三岁起就开始伴随她,医生还曾断言她活不过二十五岁。二十五,正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她的理想、她的爱情,在人生刚起步的阶段就已经凋零。
她甘心吗?当然不!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甘心去死?
用力压了压疼痛不已的胸口,薛静依缓缓摇头。
周允晟靠倒在椅背上,勾唇笑起来。很好,他已经给过她机会了,但是她没抓住。只要今天她提醒他赶紧离开薛家,哪怕一个像样的理由也不给,他都会放过她。
自私的人往往活得比较久,他可以理解薛静依的痛苦,却絶不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