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你的。”展所钦也道。
俩人杠上了。
颜如玉咬牙看他一会儿,最终一把扯过展所钦的手,在自己小腹上摸摸:“奖励你的。”
展所钦:“嘿嘿,嘿嘿,嘿嘿嘿……”
这场比赛颜如玉以2:1的比分获胜,他志得意满,昂着头上楼补觉。他现在像小猫,每天都要睡很久。
他上去没一会儿,店里进来个人,自称是金吾卫大将军家里的管家,来与展所钦谈生意的。
展所钦不疑有他,热情地接待了他。
他当然不会注意到,他家花坊对面二层酒楼的楼上,窗边坐着个人,胳膊撑在窗框上,目光落在对面花坊颜如玉正准备睡觉的二楼。
颜如玉刚把外衣解开准备脱下来,突然想起窗户没关。他走过来合上窗,隔绝了对面那人的视线。
桑桓颇觉无趣地移开目光。
低头看去,展所钦花坊的门口进进出出的客人明显比左右几家的要多。桑桓就这么看着那些人买了花带出来,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越看越恼火。
他把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整整衣袍下楼。
桑桓在路边随便找了个佝偻着腰的老妇,对她说了几句话,然后道:“办好这件事,我给你十贯钱。”
老妇点头,颤颤巍巍地杵着拐棍往花坊去。
展所钦还在跟管家说话,余光瞥见她进来,不由得稍微留意些。
老妇朝一个伙计伸出干枯的手:“哎,伙计,我要买花。”
“你?”伙计上下打量她,“老人家,你一个人来的?”
老妇道:“是啊。”
伙计四下看看店里的花:“那你怎么可能带得回去?”
她走路都要杵拐棍呢。
老妇有点急了,拿拐棍在地上敲敲敲:“我现在就要买!”
她的动静吸引来了不少目光,都往这边看。
伙计有点尴尬,但还是耐心和她解释:“老人家,不是我不卖给你,你看看我们店里的花,每个都那么大那么重,即便是最小的,你也拿不回去。你这样,你回家去,叫你的儿子或者孙儿来,他们才拿得动。”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老妇倒是刷地一下哭了起来:“我没有儿子,没有孙儿!老天爷啊!为什么都来欺负我这个孤苦无依的老太婆啊!”
“……”
伙计无语住了,隻得看向展所钦:“掌柜的,我没有欺负……”
“我听见了。”展所钦和管家差不多也说完了,便与他告辞,走过来,“你去忙吧。”
伙计忙不迭跑了。展所钦站在老妇面前:“老人家,不如你把你家住哪儿告诉我,我待会儿给你送去。”
他现在只希望息事宁人,这么多人看着呢,即便是他有理,传出去恐怕也越传越歪,到时候什么店大欺客、无商不奸的传闻都能有。人言可畏,他哪儿经得起这个。
但老妇毫不退让:“不,我不能告诉你,你知道我家在哪儿,还知道我是个没人管的孤苦老婆子,谁知道会不会来害我?你们店全是这种又大又沉的花,是不是存心不卖给我们老人家?”
展所钦:“……”
展所钦真想扭头就走,但现在不是他能甩手不管的时候,他身上担负着许多责任。他深吸一口气,微笑道:“行,你要小的,要现在就带走,是吧。”
老妇瞪眼:“你可不能随便拿一朵没人要的破花糊弄我!我要你这种装饰过的!”
“好。”展所钦点点头,往后院走去,“等一会儿。”
插瓶她不可能拿得走,花束也够呛,但展所钦另有他法。他丝毫不慌,甚至还准备趁此机会小秀一把高端操作。
他从库房里找出一个透明的琉璃小罐子,类似于现在的玻璃收纳罐。再拿了一些小石头、木炭、腐殖土,以及他准备之后用来做盆景的一些植物,譬如人参榕、白发藓、薜荔等等,带着这些东西回到店里。
这罐子和手掌一般大,展所钦在围观的客人们面前将它打开,在底部铺上一层木炭,木炭上铺大概三厘米厚的腐殖土,再把小小的一根人参榕种在中间。
随后,他用其他的腐殖土在瓶子里做出起伏的山丘形状,将白发藓、薜荔、小石头等等错落有致地放进去做装饰,这个微缩景观瓶就完成了。
展所钦在众人惊叹的目光里给瓶子浇了些水,递给老妇:“拿回去敞开一天,再盖起来。不用给钱,送你了。”
小瓶子里看上去就像森林的一角,只不过缩小了很多,如同大自然的精华被汲取出来放在了里面,诗意盎然。
有捧场的客人情不自禁地鼓掌:“好!漂亮!再做一个,我买!”
展所钦在他们的讚赏里从容微笑,应大家的要求回库房又搬出一堆材料。
老妇愣愣地拿着瓶子从花坊出来,碰上让她进去搞事情的年轻男子。
“我……他做了这个。”老妇举举手里的瓶子,人也懵了。
桑桓面无表情,转身走了。
老妇没拿到她的酬劳,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怔了半天,最后把瓶子往怀里一揣,一步一挪地回家去了。
曲朔与柳条巷
这天颜如玉睡过午觉,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见柜台后头,展所钦趴在帐本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