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溪哽咽着点头。
颜如玉开门出去,看见展所钦也已经起来了,正在院里喂狗。
他和丑丑的父女关系看来是好不起来了,狗是真的狗,展所钦也是真的狗,把半拉鸡腿给丑丑咬着又不松手,往回一拽就把丑丑拽得摔个标准的狗吃屎,气得小狗骂骂咧咧。
颜如玉无奈地走过去,把丑丑抱起来哄。
“这狗脾气不好。”展所钦倒打一耙。
颜如玉一反常态地没有护着丑丑,而是反问:“所以你的脾气比丑丑好?那你待会儿可不能发火。”
展所钦顿觉其中有诈:“什么意思,你干什么了?”
颜如玉拉着展所钦回屋。
把前因后果说完以后,展所钦沉默了很久。
颜如玉觑着他的神色,忐忑地等待展所钦的反应。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笑了出来:“阿郎,你怎么宝相庄严的,哈哈哈。”
展所钦还真没发火,他像尊佛一样坐在那,用大慈大悲、清心寡欲的眼神看着颜如玉:“让他走。”
颜如玉为难道:“我是想把他放良的,可是他以后怎么办呢?你也知道,作为一个哥儿,除非很有钱,否则要独自生活会遇到很多麻烦,更何况他长得很好看。他也没个住处,身上又没钱……”
展所钦道:“你不是有干娘吗,把元溪卖给她,不,送给她,她对待下人也很好,你应该可以放心她。”
这倒是个办法。
颜如玉道:“好吧好吧,我去和他说。他不愿意走,我得好好劝劝他,你不会生气的吧。”
展所钦今天真是遭遇了太多,他心烦得很,但还是强撑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不至于。”
他装得太像,颜如玉还就信了他不生气的鬼话,抱着丑丑劝说元溪去了。
展所钦想象中颜如玉搂着楚楚可怜的元溪柔声细语的画面酸得他心里翻江倒海的,他坐立不安,什么面子也不要了,蹑手蹑脚来到书房外头,附耳过去。
“……那我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你了?”
只听颜如玉道:“也不是,你在我干娘那儿,我去她家看望她的时候也可以和你说说话嘛。你不要想太多,我们就可以做朋友。”
展所钦:“……”
他冷着脸拂袖而去。
误会与三封信
与展所钦不同的是,早年的经历并未消磨掉颜如玉对这个世界的爱和信任。相反,正是因为他体会过极端的恶意,所以他加倍珍惜所有对他好的人,愿意不遗余力地回报,不想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因为对自己好而受到伤害。
他和纪咸英约定好之后,亲自把元溪送了过去。他的马车离开后,元溪在纪家的大门前站了足足半个时辰。
颜如玉在马车上掀起车帘回头,视线里元溪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地平线之下。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前面赶车的展所钦也回头看了一眼颜如玉,硬生生把满腹的不舒服给憋了回去。
颜如玉有点难过,他缩回车里,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自从这辆马车买来之后,他们每次一起坐车都是甜甜蜜蜜的,还是头一次安静得像无人驾驶。
马车停在家门前,展所钦掀开车帘钻进来,把垫脚的箱子搬出去,伸手等着扶颜如玉。
颜如玉就着他的手下来,展所钦安静地把箱子又搬回去,扯着马头让它调转方向。
颜如玉面对他令人窒息的沉默一头雾水:“你在不高兴吗?为什么?”
展所钦摇摇头:“没有。”
“……我都已经按照你说的,把元溪送去干娘家里了。”颜如玉挡在展所钦面前,“你跟我说清楚,你对这种处理方法还是不满意吗?”
展所钦静了片刻,道:“你和他说你去纪家的时候可以和他说话,还要和他做朋友。”
颜如玉听得莫名其妙:“我又不是说我要天天跟他待在一起,也没说要和他红杏出墙。你为了这个生气?”
展所钦没有回答,隻道:“如果有人喜欢我,我是不会和这个人做朋友的。这算什么朋友,这种情况怎么做朋友?”
对于这个问题,心软如颜如玉有截然不同的看法:“也许他把感激和喜欢弄混了,或者时间一长他慢慢就放下了,这些都是有可能的,而我只是不想辜负对我好的人。感情不是人能控制的,否则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为情所困的人了。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也没有尝试破坏我们的关系,如果他只是默默喜欢,我觉得这不算十恶不赦吧?”
展所钦道:“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没关系,每个人秉性不一样,我知道你心软而我凉薄,你珍惜对你好的人,我隻珍惜我在乎的人。这都没错,求同存异吧。”
颜如玉还是拦着他不让走:“可你要是一直这样有个心结,我们还能有好结果吗?何况什么叫凉薄,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词说自己?”
展所钦疲惫地叹了口气:“玉奴儿,我最近心里乱得很,我们先不说这个了,好吗?”
“你又来了你又来了你又来了!”颜如玉有些激动,“我一直在告诉你不要用逃避解决问题!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好了好了,别激动。”展所钦不得不把态度软化下来,抱着颜如玉拍拍他的后背,“我没想逃避,就是需要一点时间调整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