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紧紧抓着他的手:“疼……”
齐顺眼睛一下子湿了,他又慌又怕地向周围人求救:“求求你,帮我们去展家花坊报个信吧!我家主子有孕在身,这是两条人命啊!”
颜如玉突然这样了,把这群大汉也吓了一跳。他们虽然仗势欺人,却也实在没必要给自己惹上这种麻烦,于是几个人一合计,迅速收了摊,悄无声息地溜了。
等到有好心人来花坊报信,展所钦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着急忙慌赶了过来。
颜如玉一看见他,立刻哭着钻进他怀里:“阿郎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玩这些了,不要让小菌子出事,你快救救它!”
展所钦还没太搞清楚状况,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抱起颜如玉,一边安慰他一边往最近的医馆赶去。
好在小菌子依旧顽强,还有救。大夫紧急为颜如玉保胎,那药太难喝了,颜如玉喝了吐吐了又喝,一番折腾下来颜如玉的衣服都吐脏了。大夫让展所钦把颜如玉的外衣脱下,拿出银针给他针灸。
银针扎进足三里、上巨虚等等穴位之后,还要停留一刻钟的时间。颜如玉像个刺猬一样躺在床上,一手死死抓着展所钦,一手惊魂未定地抚在小腹上,刚才发生的事再次浮现,他哽咽道:“阿郎,我让人欺负了,他拿东西砸我肚子……”
他刚才喝的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又受了惊吓,这会儿精神放松下来就有点睁不开眼睛。
展所钦摸摸他的脸,柔声道:“困了就睡吧,养养精神,对你和孩子都好。我会去问齐顺的,如果有人欺负你,我一定替你出气。”
颜如玉这才放心了,哼哼唧唧地慢慢睡着了,手还好好地护着肚子。
展所钦给他盖好被子,开门出来。
齐顺觉得是自己惹了祸,正羞愧地站在医馆的院子里,展所钦走过去,向他询问事情的经过。
齐顺说完后,展所钦久久不语。
“主子……”齐顺忐忑不安地觑着展所钦的脸色。
展所钦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害怕,照顾好他就是了。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模样?”
齐顺大概形容了一下,展所钦点点头:“好。”
他没说什么,看起来也没多生气,但即便是齐顺也清楚,这不过是表面的平静罢了。
第二天,展所钦独自上街,在街边的小摊贩里留意齐顺说的那个人。
也许是估摸着没什么大事,也许是觉着反正不能拿他怎么样,那摊主第二天又出来摆他的投壶摊了。
展所钦站在街对面不起眼的地方注视他片刻,转身离开。
颜如玉现在又不能下床了,除了上厕所之外,连吃饭都是端到床上架着小几吃。
他胃口本来就没有多好,现在一天两顿的保胎汤药灌下去,更是几乎什么都吃不下了,展所钦连哄带骗的才能喂进去小半碗饭。
颜如玉很后悔自己那一日的固执,偶尔梦见小菌子没了,他惊醒后都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同时他也非常恨那个摊主,他这样问展所钦的时候,展所钦就抱着他道:“给我点时间,玉奴儿。”
颜如玉追问:“为什么要等?”
展所钦道:“一来,这件事要做成需要时间;二来,你刚一出事,他马上就被报復,他肯定能想到是因为什么,到时又是更多的麻烦。对了,他是不是拿右手扔铜板砸你肚子的?”
颜如玉含恨控诉道:“是,而且是两大串铜板,很重很重!”
“我知道。”展所钦拍拍他的后背,“我都知道。他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用右手拿东西砸你了。”
报復与小金库
展所钦给自己也安排了一套投壶的用具,一个壶十支箭,从牙缝里挤时间出来让齐顺教他。
齐顺对此非常不解。按理说颜如玉因为这个还躺在床上保胎,展所钦现在应该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壶都给摔了才对。
但展所钦就是要练,齐顺也隻得听从。
一开始展所钦一支都投不进去,但他肯学,人又聪明,很快已经能投个六七支不失手了。
最后几支是最难投的,齐顺正想着要怎么教才好,没成想展所钦自己主动放弃了。然后他就把壶和箭砸碎的砸碎、掰折的掰折,而后径自出门去了。
齐顺实在搞不懂他的操作,只能一门心思照顾好颜如玉。
展所钦是去了那个投壶摊。
他并非来寻仇的,他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这帮壮汉。就算真能打过,他再因为斗殴被抓进衙门判几年,颜如玉和小菌子又该怎么办呢。
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展所钦交了五十铜板的入场费,从摊主那儿领了十支箭矢。
他整理箭矢的间隙抬眼看去,那摊主靠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剔着牙,悠然自得。几个壮汉在附近闲逛,实则都看着这边呢。
一支箭矢投出,稳稳落进壶中。
摊主眼皮一掀,没当回事。投进一支不算什么,只要后面九支失手一次……
然而展所钦唰唰唰连出三箭,全都投进了壶心。
摊主的脸色渐渐变了,剔牙的手也放了下来,死死盯着跟前的壶口。
展所钦面不改色,投出了第五支箭。
如果有慢动作回放的话,当时的情况就是原本该朝偏左的壶口投出的箭,“不知怎的”往右偏了一点点,展所钦手上又半点没留力道,完全不像齐顺教他的那样要用“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