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出生,它们的满嘴牙只有一些细小的凸起,但那几只冰冷竖瞳,已经露出野兽般的嗜血和残忍。
戚灼被三只小螅人堵在操纵器后,竭力稳住发抖的手,举着匕首弓起背,看向舱门方向。
他现在不能去往内舱,只要那内舱门一揭开,不光是他自己,连着下面的两个崽子都要完。但从这里距离舱门还有一段距离,他不知道能不能冲出去。
三只小螅人并不给他机会,一起嘶叫着扑向了他,三条触手也同时发动了进攻。
。
副舱里,季听终于缓过来气,听到头顶传来砰砰撞击声。
“啊,啊。”狗蛋趴在他旁边,伸手去摸他的脸。
“成火哥哥还在上面,成火哥哥没下来。”季听撑着身体坐起来,刚哭了两声又收住,流着泪对狗蛋道:“我要上去,你就在这里。”
季听走到扶梯前,抓住扶手往上爬,哽咽着道:“蛋蛋乖啊,不要哭,爸爸背着你爬不上去,等会儿让妈妈来接,你不要哭啊,呜呜……”
“啊啊。”
“好乖,呜呜……”季听迅速往上爬,中途看了眼狗蛋,看见他听话地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自己,便哭着夸了他一声好乖。
季听爬到扶梯顶,伸手去推那圆舱门时,才想起上面还有个肚子炸掉的人。
他刚才将那一幕原原本本看在眼里,包括那碎裂开的肚皮,飞溅的鲜血,喷涌出的血肉,像是只炸开的西瓜……
季听全身僵硬,抬起的手定在空中。
那一幕太过恐怖,让他光是想起来牙齿都在打战,实在是不想上去,不想再看到那个西瓜人。
可头顶又是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撞翻。
想保护戚灼的念头终于压过对西瓜人的恐惧,季听手上用力,将那圆舱门推开了一条缝。
浓重的血腥味涌入鼻腔,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西瓜人的双脚,那人依旧坐在舱壁凳上,两条裤腿已经被鲜血染红,鞋帮也浸泡在一层厚厚的血浆里。
季听全身冰凉,心脏跳得很快,他没有在那地面上看见戚灼的脚,便飞快转头看向另个方向。
这次他终于看到戚灼,正倒在地上,全身都缠满了螅人触手,像是一只被五花大绑的粽子。
。
戚灼胸腔内的空气已被压榨干净,眼睛开始发花,耳朵也不停嗡鸣。
三只小螅人的口器和牙齿还未长成,软软地刺不进他身体。但那绳索粗的触手却很有力,将他全身都缠得严严实实,包括手臂和腿。脖子上更是绕了几圈,还在不断往里收紧。
戚灼忍住肺部刀锯般的疼痛,用尽全力抬起被触手缠着的右手,匕首扑一声刺进了面前一只小螅人的身体。
“嘶……”那螅人发出尖利的嘶叫,缠在戚灼胸膛上的触手更加勒紧。
戚灼嘴里尝到了铁腥味,眼睛也布满了血丝,却不断举起匕首,用力下扎。
扑,扑,扑……
随着连声匕首入肉的声响,那只小螅人的身下淌出一滩黑血,缠在他胸膛上的触手慢慢松开。
虽然杀掉了一只螅人,但戚灼知道自己已经没法再杀掉另外两只。因为缺氧,他的身体不可控地开始抽搐,拿着匕首的手也垂在了地上。
我要死了吧,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妈妈……
戚灼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宛如坠入虚空之境,在一片白茫茫里不停向前漂浮,漂浮……
他看见前方出现了一片变幻的色彩,其中有个黑色的圆洞,他如同一阵风般飘进了黑洞,听见很多人的轻声细语。那些声音时远时近,既遥远又真切,似叮嘱又似迎接。
他看见了一间屋子,窗户洞开,明亮光线洒落,白纱的窗帘在风中飘动。有人立在窗前,身形模糊看不清,而距他几步远处还有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屋中央,注视着窗前那道背影。
戚灼漂浮在空中,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却突然感觉到脑中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以一种奇异的音质念着:“我在等你,我在等你……”
……
此时副舱里,狗蛋仰头看着季听,短胖的手指在空中一下下抓握,啊啊着唤他抱自己。
他叫了两声后,胸前突然泛起了一团柔光,并钻出了他的连体衣领口,飘在空中。
狗蛋的视线被那团光吸引,看了两秒后,伸手便去抓,接着合拢小拳头,忙不迭地往嘴里塞。
而那团光已经闪到他头顶,飘飘悠悠地飞向了季听,并在季听推开圆舱门的瞬间,从他旁边飞快地钻了出去。
戚灼侧脸贴在地上,脖子上的触手还在勒紧,脸色是接近死亡的青白。那团小光突然钻进了他的衣领,像只小虫一闪而过,倏地消失不见,但他t恤衣领下方却亮起了小小的一团。
像是夏日夜空的一只萤火虫,黑暗房间里的一星烛火,只闪亮一瞬后便消失黯淡。但戚灼僵直的手指却在这时动了动,那双已经涣散的眸子也重新有了生机,逐渐映出一张惊恐的,满是泪痕的脸。
戚灼看见那张脸的主人在冲着他喊什么,并推开头顶圆圆的舱盖,整个人冒出了地面。
他迟钝的大脑开始反应,意识也在飞速唤回。
小螅人……狗崽子……两个崽子都还在这里……
季听一边大声嚎啕,喊着成火哥哥,一边去搬旁边的金属柜。但那金属柜是焊在舱壁上的,他搬了两下没有搬动,便继续哭嚎着冲到戚灼身旁,去抠那缠在他脖子上的触手。
两只小螅人还没有成年螅人的意识,并没有转身对付季听,只认准一个目标,死死箍紧戚灼。
“你给我放开!放开!不要逼我咬死你!”季听浑身发抖地尖叫着,抠了两下后没有抠动,便俯下身去咬缠在戚灼脖子上的触手。
那触手上布满粘液,滑不留手,他一口下去咬了个空。
他抬起衣袖擦掉一小块粘液,再张大嘴,用尽全力狠狠一口。
咔嚓!
三颗门牙从嘴里飞了出去。
戚灼听到季听的大叫,不知道从哪儿又冒出了一股力量。他开始大力挣扎,反过匕首去扎爬在自己身侧的螅人,从嘴里艰难地迸出几个字:“杀,别,管,触……”
他这话说得非常简短,但季听也听明白了,仓皇地四处张望。他看见头顶挂着的一排尿片,便抬手扯下一根,罩住了一只小螅人的头。
他用尿片捂住螅人,扯住两端往后拖,想把那只螅人拖开。
“你晃手!晃手!你晃手!”季听扯着尿片用力,眼睛盯着缠在戚灼脖子上的触手,“你不要再逼我咬人,快点晃手,晃开他!”
尿片不光捂住了螅人口鼻,下端也箍紧了它的脖子,它开始使劲挣扎。
季听的力气控制不住它,干脆压在它身上,抱着它一起在地板上滚,两只手却死死扯紧了尿片不松。
戚灼反手将匕首往后胡乱刺,也不管刺中了没有,直到爬在他背上的那只螅人淌出黑血,倒在了他的身侧。
脖子上缠着的触手松开,空气涌进了肺部。戚灼跪在地上大口呼吸,咳出带血的唾液,撑在地上的双手痉挛地抖动。
“你晃开他,快晃开他!我问你怕不怕?”
戚灼喘着气转回头,看见季听还躺在地上扯那只小螅人脑袋上的尿片,身上的白色短裙浴袍被染得红黑相间,已经辨不清本来颜色。
而那只螅人已经没有挣扎,触手也松弛回缩,软软地搭在地上。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