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瞧着那个小孩, 小孩也震惊地看着他,两张脏兮兮的脸上都嵌着同样瞪大的眼,神情如同复刻一般。
他俩唯一的区别就是头发, 季听的头发乱七八糟堆在脑袋上,那小孩脑后却有个小揪揪, 把头发都扎起来了。
两人互相打量,你看我, 我看你,季听慢慢朝着小孩挤去, 而小孩也放慢脚步往这边靠来。
下一分钟, 两人就挨在了一起,一边沉默地往前走, 一边频频对望。
“你也有王子服吗?”
“你也穿的王子服哎。”
两人同时开口。
“我是一个阿姨送给我的腰带。”季听这次先开口。
那小孩道:“我也是阿姨送的。”
“你怎么和我长得一样啊?”小孩好奇地问。
季听摇摇头:“我不知道。”
两人又开始对视,季听伸手摸了下小孩的腰带, 小孩也去摸季听的衣服,有些惊喜地道:“我们真的好像。”
“我们是两个王子。”季听点点头。
“但是你没有扎头发。”小孩侧过头让他看自己后脑,有些得意地道:“我扎了头发,还有小星星发绳。”
季听看见他的头发在脑后束着一个很短的小辫, 发绳很好看,上面还有一个淡蓝色的小星星。
“好好看啊,你的发绳好好看。”季听由衷赞美。
小孩笑了一声:“那给你摸摸。”
季听伸手摸了下那发绳上的小星星:“哇……”
“可是我没有这个大蛋。”小孩有些遗憾地指了下育婴箱, “我要是有这个大蛋拖着,我们就更像了。不过我有个行李箱,哥哥已经早就放到星舰上去了。你这个蛋里面装的什么呀?”
季听抿了抿唇, 神情带着得意:“是我的宝宝。”
“你的宝宝?!”
季听脸上的得意更甚:“你要看看吗?”
小孩一个劲儿点头。
峡谷深处的枪声减弱了些, 前方带队的士兵在大喊:“螅人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大家别慌, 一定要跟紧前方的人,不要掉队……”
身周人群都轻松了许多,也有人发现了两名小孩,有些惊讶地道:“这里还有对双胞胎。”
“哟,果然是双胞胎,真是造孽哟,这么小的一对娃娃都给抓了来,父母得急成什么样。”
“谁知道父母还在不在……”有人低声叹息。
“刚才钻下水道的不就是这两兄弟其中的一个吗?我看看,好像是扎了小辫这个。”
“厉害厉害。”
……
两名小孩都没有注意这些人在说什么,一个只想展示自己的宝宝,另一个非常想看对方的宝宝。
季听将育婴箱盖小心揭开了一些,小孩凑到缝隙处,又抬头震惊地看了眼季听,再继续看箱子里熟睡的婴儿。
季听等他看了十来秒后便关上:“他好看吧?”
小孩满脸艳羡地点头:“好看。”
“你没有宝宝吗?”
“没有,你的宝宝是这个蛋里孵出来的吗?”
季听解释:“嗯。这个蛋也叫育婴箱。”
“那这个蛋是你生的吗?”小孩又问。
季听迟疑了下,还是实话实说:“我觉得是我生的,可他妈妈说不是。但不管是不是我生的蛋,他都是我孵出来的宝宝。”
“你孵出来的肯定是你的宝宝。”小孩想了想后又问:“你不是他妈妈吗?”
“不是,我哥哥是他妈妈,我是他爸爸。”季听回道。
小孩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说法,羡慕地摸了下育婴箱外壳:“我要是也生个蛋就好了,孵个这样的宝宝。我和哥哥一起孵,我做爸爸,让他做妈妈。”
“你也有哥哥吗?”季听问。
“有的,他在前面,让我走在中间。”小孩指了下前方,语气既神秘又骄傲,“我哥哥有粒子枪的。”
季听忙道:“我哥哥也有粒子枪。”
“哈,我以前没有见过你,你住在哪儿的?”
“我和哥哥还有宝宝都住在避难所里。”
小孩道:“我和哥哥也住在避难所里的,哥哥把星舰修好了,我们就要走,结果在路上被机甲抓来了。”
前方枪声又激烈起来,领队士兵让队伍放缓速度。所有人刚轻松的神情又变得紧张,但两个小孩却继续愉快地聊着天。
“我叫季听,你叫什么名字?”季听问。
小孩有些惊喜地哇了一声:“我也叫季听。”
“嘻嘻。”季听朝他歪着头,缩起脖子兴奋地笑,小辫季听也双手蜷在胸前,踏起了小碎步:“嘻嘻。”
“可是我没有宝宝。”小辫季听想到这儿又有些遗憾。
季听往旁边让了半步,大方地道:“我可以让你一起推。”
“哇……好啊。”小辫季听连忙搭上一只手,和季听一起推育婴箱,又对他道谢:“谢谢你。”
“不用谢。”
戚灼带着机器人走在队伍最后,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动向。偶尔会抬头看下前方,虽然看不见季听,但只要队伍在平静前行,就表明没有什么问题。
越往前走,峡谷便越宽敞,应该快接近海边。这里已经没有了厂房,一路走来全是低矮的水泥小屋,没有窗户,只有紧闭的铁门。这种水泥小屋依山而建,一眼望不到头。
戚灼想起在沼泽上看到的那些尸骨,若真是凯旋二厂抓来的章鱼人,那这些小屋曾经就是它们的宿舍,或者说是关押它们的监牢。
机器人走在戚灼身旁,随时都记挂着育婴箱,走着走着就爬上路边的断壁墙头,站在上面探头探脑地张望。
“双胞胎……我的程序肯定出错了。”戚灼听到它又在自言自语。
戚灼身前的男人面色苍白如纸,肚子如同孕妇。他被应该是自己弟弟的年轻人扶着,边蹒跚前行边道:“他们都走到那前面去了,你别管我了,自己走吧。”
扶着他的年轻人道:“说什么胡话呢?军队来接我们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岛,再坚持一会儿就行。”
“……你也见过那些肚子涨开的人……我不想那样死……”男人嘴唇哆嗦着,两行泪从眼里滚出,“以后就要拜托你照顾好兰兰了……我和你姐在地下,都会保佑你们。”
“我是兰兰亲舅,肯定会照顾好她。姐夫你也别说这样泄气的话,军队肯定有办法的,像做手术一样,把那东西取出来就行。”
男人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绝望:“可你见过有被取出来后还活着的人吗?那东西就和内脏长在一起了,取不出来的。”
年轻人安慰道:“肯定有办法的,你再坚持坚持。那个王钦博士不是正在研究吗?他可牛的,是什么爵士院士……反正能给你治好。”
戚灼听见他们提到王钦,知道他们也曾经呆过避难所,便问道:“你们是怎么被抓到这儿来的?”
年轻人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
“一样?”
“难道你不是?”年轻人见戚灼满脸疑惑,便道:“纳鹰军修好了星舰,我们可以乘坐星舰去艾尔玛号了,结果在去往星舰场的半路上遇到螅人,被炸死了很多。我们这些人虽然侥幸没死,也被抓到这儿来了。”
“……我倒宁愿是死在那天了。”被扶着的男人低声道。
戚灼只觉得自己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