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和叶松柏相处,孩子们也不再有戒心了。
她打来了一盆热水,拧干了毛巾,仔细的帮叶松柏擦拭着俊脸眉梢,顺带擦擦脖颈。
虽然天气热,但他躺在床上没有直晒,身上也没出过什么汗。
擦洗后,面部轮廓显得更加硬朗分明。
沈南意不由看得有些呆了。
脑海中回忆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叶松柏刚下乡来到伏龙村,沈光大和王支书安排他们去知青点休息。
沈南意和堂妹沈安诺偷偷躲在远处看。
叶松柏走在人群里,宛如鹤立鸡群,身躯高大挺拔,冷峻的面庞微绷,眉眼透着淡淡的疏离,却又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那个时候,她就说要嫁给他!
“老公,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都昏迷三年多了,皮肤还这么有光泽……”
“还好我先下手为强把你给睡了,不然就凭你这张脸,城里的姑娘都被你勾跑了,哪里还有我什么事?”
前世,叶家高门显赫,在叶松柏出事后,他们也并不是不想看救叶松柏,而是因为叶家连襟被审查,叶家也不确定能否逃过一劫。
为了尽可能让叶家子弟远离浑水,不惜和他们断绝关系。
后来,沈南意在叶松柏死后,曾去京市找叶家人想为叶松柏讨一个公道,难道叶家人都死绝了吗?为什么不在关键时刻拉他们一把?
如果他们那时候肯出手,也许后来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这个念头很自私,可她已经生无可恋了,完全是魔怔了……
也是那时候,她才发现叶家当时不是故意不救,而是只能坐视不理,同样的,叶家那时候已经完成了审查,重新登上高位。
虽然叶松柏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晚了,但叶家也曾看在她为叶松柏生过孩子的份上,暗中关照过她。
也是如此,她才能取得那样大的成就……
现在她没把孩子们卖给刘婶儿,叶松柏应该也不用死了,接下来她就得考虑如何让自己强大起来,如何让叶家那样的豪门接纳自己……
愁!
沈南意一边给叶松柏擦身一边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哭哭啼啼的叫嚷声。
沈南意走出房间,发现声音来源是不远处的狗剩家。
现在是1979年初夏……
沈南意忽然想到了前世这时候发生的事,一个激灵大步走了出去,糟了,狗剩有危险了!
几个小豆丁看到沈南意那急切的模样,互相对视了眼,也一阵风似的跟了过去。
等她赶到狗剩家院子时,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
“狗剩这是咋了?”
“不知道,听说他爸妈干活回来,就看到他倒在地上没有呼吸了。”
“狗剩啊,我是妈妈啊,你睁开眼看看妈妈!你怎么这么狠心,说走就走了啊,这要让爸爸妈妈可怎么活啊?”狗剩妈披头散发,在那儿哭天喊地的。
“狗剩妈,节哀顺便。”
“狗剩这孩子平常特别健康,这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暴毙了!”
“会不会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
“没准!前几天那棵树不就是莫名其妙死了……要不请吴神婆来看看?说不定还有得救?”
狗剩妈听说吴神婆也许能救狗剩,绝望的眼底爬上一丝希望。
“让一让,吴神婆来了……”就在这时候,人群外有人喊了一声。
狗剩妈抬眼看去,果真看到了吴神婆,立刻抱着儿子三两步飞扑过去喊她救命。
吴神婆大概五十左右,一生无儿无女,据说年轻的时候帮了县里某人,导致泄露天机,丈夫和儿子遭天谴被雷劈死了。
吴神婆摆了摆手,嘴里念念有词,“狗剩妈,你先起来吧,我看看再说……”
狗剩妈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狗剩放平在地上。
但吴神婆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很不好看,往后退了一步,“不好,狗剩印堂发黑,脸色幽青,恐怕是和天罚有关,是……救不回来了!”
“天罚?吴神婆,你是说我儿子是被天罚咒死的?”
“看样子差不多,为今之计,最好能马上烧了狗剩的尸体,再把骨灰洒在那颗被天罚的树周围,这样才能保伏龙村的平安!”
吴神婆自带神婆气场,说的振振有词。
狗剩妈闻言像被抽干了生气,抱着狗剩嚎啕痛哭。
沈南意嘴角抽了抽。
什么天罚?
那是她没控制好能量,把大树给吸干了啊喂!
眼看大家下一秒就要去烧了狗剩,沈南意站出来道,“等等,狗剩他不是被天罚了。”
众人看到沈南意出现,表情各异,有人看好戏,也有人不屑,还有人震惊于上次沈南意暴打赵国栋,心有余悸的。
“沈侄女,你这是什么意思?狗剩不是天罚,为什么会忽然暴毙?”吴神婆冷眼反问。
沈南意道,“狗剩还没有死,哪来的暴毙?看他脸色,应该是被东西卡住了食道。”
“沈南意,这可不能瞎说啊。”
“吴神婆都说了是天罚,你咋个说他还没死呢?”
沈南意不管那些村民说什么,盯着狗剩妈郑重道,“胡姐,你想清楚,你儿子现在是假死,但最多三分钟不施救就会变成真死。”
“施……施救?你是说,我儿子还能活?”
“能。”沈南意笃定。
话音落下,响起一片片嘲讽的声音。
“狗剩妈,狗剩都死绝了你还信她?”
“赶紧听吴神婆的,把狗剩的尸体烧了吧……”
“沈南意虽说没跟赵知青钻玉米地,可那也看不来病啊……”
听着众人的劝解和嘲讽声,胡洁也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但儿子反正已经这样了,大不了就是沈南意救不过来……
“狗剩妈,狗剩是被天罚死的,你别逆天而行!”眼看狗剩妈就要松口了,吴神婆又站了出来指责道。
狗剩妈身体一哆嗦,又慌了。
死了这么久还能复活?大神通!
“你闭嘴!”
沈南意扭头怒斥吴神婆。
“我和狗剩妈说话,关你什么事?一个招摇撞骗的神棍而已,还真以为那些把戏能骗得了所有人?”
接着,沈南意又看向在场的其他社员,“乡亲们,大家都知道,我男人常年躺在床上,俗话说久病成医,我照顾了他三年,基础的药理知识自然不在话下,现在狗剩危在旦夕,难道你们真要眼睁睁为了封建迷信,就放弃这条鲜活的生命吗?”
“大王叔,去年你家娶媳妇儿,是狗剩妈帮你掌的厨吧?”
“老于头,年初你挖地锄头砸伤了脚,是狗剩爸背你去的卫生院吧?”
听到沈南意的话,不少受过狗剩家帮助的人,都惭愧的低下了头!
他们也是接受过思想教育,知道要相信科学,不应该把所谓的“天罚”牵连到一个孩子身上。
然而,人群中还是有一部分自私凉薄的。
“狗剩明明都没气了,怎么可能有救?”
沈南意一个冷眼扫过去,“你做不到不代表我不行。”
“那你要是救不活狗剩呢?”
“救不活就救不活,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吗?”
男人支支吾吾的,心里又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