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解释浇灭了许喃沸腾了一路的别扭情绪。
李衡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玩失踪,不理她。
许喃跟着李衡往大厅走,搭电梯去楼上病房。许喃敛走在出租车上那副冷淡不理人的神情,时不时瞥李衡一眼,犹豫着想开口解释自己的幼稚情绪,以及关心安抚他。
李衡挺拔地站在那,眉宇间桀骜凌厉被萦绕的惆怅和压抑弱化,周身锋芒毕露的棱角收敛很多,看着沉稳了。
到病房门口时,主任带着医生查完房出来,见李衡回来,简单说了李常滨的情况,让李衡放心。
李衡全程敬重有礼,没有丝毫傲气。
送走医生,李衡领着许喃进了病房。李常滨手背上挂着药水,躺在病床上跟临床的大叔聊天,眼神矍铄,脸色却苍白虚弱。
“小喃来了。”
许喃抿出笑,让自己表情看上去自然些:“李叔,我听李衡说你住院了,来看看。你这是怎么了?”
“老毛病了。”李常滨无所谓,毕竟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大半年,跟家人似的,他话语间关心不断。
李衡过去把药管流速调慢,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
“爸,让小喃陪你说话。我去趟医生办公室。”临走前,李衡把旁边凳子拖过来让许喃坐,轻声说,“我很快回来。”
“好。”
许喃陪李常滨说了会话,也不见李衡回来。到饭点,临床的病人已经开始吃饭。
许喃看看时间,问:“李叔,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你饿了先去吃。”
许喃说:“那我点份外卖吧。”
住在李家的那半年,许喃虽没给家里准备过饭菜,但还算细心,记得李常滨常吃的菜肴,又查了病人的忌口,最终确定了三菜一汤。
正值饭点,订单多,出餐送餐慢,外卖员把餐送到楼下被拦住,许喃下楼去外卖柜取。
电梯人多,许喃多等了会才坐上。
一来一回浪费些时间,等回到病房时,李常滨的病床旁多了个女人。对方看过来时,许喃就认出来,是之前在派出所见过的刘芳。
刘芳已经将病床摇起来,支好了餐桌,将保温桶打开,一样样摆出,家常菜营养健康,色香味俱全。
许喃将手里拎着的外卖往身后藏了藏,抿笑喊人:“刘姨。”
“小喃和小衡回来了。”刘芳招呼道,“不知道小喃过来,准备的不算多。你们两个吃这份。”
许喃偏头,才注意到李衡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
李衡视线从她手里的外卖袋子上移开,盯着她有些低落和沉默的黑眸,问:“回家吃?”
“我都行。”
再次回到李衡家,看着熟悉的家居摆设,许喃并没有想象中开心。
李衡检查了饮水机,确定有热水,找出许喃用过的那只马克杯,接了水。
有外卖和刘芳做的饭菜,李衡没开火。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一个拆外卖袋,一个开保温桶。
李衡把三层保温桶一字摆在许喃面前,把外卖放在自己这边,在许喃疑惑的目光中,抬抬下巴,说:“你尝尝刘姨的手艺。”
“好吃。”许喃很捧场地夸赞,“像我爸爸做饭的味道。不过我只在小时候吃过,随着我爸工作越来越忙,就没下过厨了。”
李衡抬眸看她,问:“他们还总吵架吗?”
许喃摇头,说:“我妈也开始忙生意,联系少了,所以吵架也少了。我爸可能是商人做久了,把婚姻看作是生意,跟我妈吵架总离不开钱。”
李衡还在想开导她的话。
小姑娘却自个调节好,语气轻快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好厉害啊,能够管理那么大个集团运作,给妈妈和我提供富足的生活保障。我之前看过一则报道,讲一家私企破产职工将会面临的影响,虽然能拿到补偿,但杯水车薪,影响的是员工及其背后的家庭,所以我当时觉得我爸爸很伟大。几年前看的了,现在想想可能也没多么高尚,至少能说明他肩上的能力和责任吧,他就算不是个好爸爸好丈夫,也是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但我常常在想,如果是我,处在他的位置,面临他面临的选择,一定能守住本心,做得更好。”许喃望着李衡,说:“你也很崇拜你爸对吗?”
听她说这么多,李衡还以为许喃来北央不单单是为了给自己过生日,是因为和父母闹矛盾离家出走,听她问最后这句话,适才觉出是自己多想了。
他审视地回望她,要把她看穿似的:“怎么突然提这个?”
许喃不会拐弯抹角,在李衡面前,任何小情绪都瞒不住,索性直接坦白:“李叔说,让我劝你高考完出国。”
李衡在许喃的面前难得放松,慢条斯理地夹着菜,淡淡地嗯了声,顺从道:“你劝吧。”
不是敷衍逃避的语气,而是真诚,是温柔,是真的给她劝说的机会,要听听她会怎么劝。
许喃从李常滨那听了父子间的遗憾和埋怨,无奈和疏离,很详细地串联起了因果,但不准备劝,也知道劝不动。
李衡是个强势霸道的人,有很强的占有欲,对身边的人,也对自己。
他不允许别人更改、影响自己的人生轨迹,除非他愿意。
两份饭的量都很足,许喃吃了不多便放下筷子,剩下的被李衡解决。他问:“还没想好怎么劝?”
“嗯。因为我不想你出国。”许喃坚定地望着她。
有时候,许喃觉得不了解李衡,他的人生神秘复杂,有太多许喃未知的、想象不出的;有时候,她又觉得李衡很简单,仁义礼智信,他样样不缺,很容易就能拼凑出他的形象。
许喃相信,他不论选择什么都能做到好。但有些事,似乎必须得他这样的人去做。
半晌后,她认真建议道:“李衡,考警校吧,或者军校。”
在李衡没有直接否定不考警校的时候,许喃便知道,他注定会选择这个。
俗世的铜臭、浪漫,都不是他。
他是正义,是信仰,是站在那就让人坚定不移信赖的存在。
话音落下时,李衡随手将竹筷摆整齐的动作一顿,意外又不意外许喃的建议。
决定要李衡自己做,只不过许喃已经将他心中不敢承认的想法说了出来。
许喃看人通透,或者说,一直是懂他的。
许喃没有等到李衡的回答,手机先响了。
是楚越的消息,叮嘱她在鹿央家不要给人添麻烦。许喃从没做过如此大胆的事,看到消息的一瞬,心虚得紧张起来,心跳加速,捧着手机半天才回复完。
再抬头时,她看到李衡把厨余垃圾收拾好,又洗了手,去她住过的房间换新床单和被罩。
见她跟到卧室,李衡才说:“被褥没有提前晒。你要是睡得不舒服,可以到我房间睡。”
许喃帮不上忙,只问:“你今晚不在家住吗?”
李衡动作有条不紊,没有停,说:“我得去医院陪床,你早晨醒时,我就回来了。给你带早饭,小笼包和豆腐脑可以吗?”
“……好。”许喃看着李衡把床品铺好,是她之前睡过的四件套,当时没有带走,此时再看,心情完全不同,熟悉和陌生两种印象矛盾地纠缠在一起。
之前生活过一个学期,李衡对她的一切生活习惯都是熟悉,收拾好房间,又找出新的牙刷和干净的毛巾。
许喃站着房间中央看他忙碌,心疼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