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楚辞抬手又开了一枪。
刘正锋回身去躲,楚辞乘机逃了出去,然后扑向了对面的门。
这一次并没有感应灯亮起,第二扇门背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浓郁的黑暗。
楚辞闭上眼睛,精神力随之铺出去——
他感知到一声开门的响动。
咔哒。
老式舱门锁扣内部机械弹簧打开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但是他的精神力场范围内却并没有刘正锋活动的痕迹。
随口有人低声自语,语气疑问:“……不在这?”
是刘正锋的声音!
可是他在哪?
楚辞暗自屏息,直到他听见脚步声逐渐远离,刘正锋似乎走开了。
他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等待,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才慢慢往后退,退到刚才进来的门口,然后缓缓推开……
走廊上昏光徘徊,正对着他的是一扇门,虚掩着,一道利刃般暗白的光从门缝里切出来,蔓延到他脚下。
不见刘正锋的踪影。
楚辞警惕的走出去,然后推开了对面的门。
那是一间很普通的舱室,看上去像是谁的卧室,圆形的舷窗边摆着柜子,窗前是一张简易书桌,靠墙角有一张床。
墙上竟然挂着个非常古老的石英钟表。
楚辞看了那钟表一会,发现它的指针一直在05分和40分之间徘徊,显然是已经坏掉了。
可问题在于,他明明记得他刚才从仓库舱室里出来,立刻就进了对面的第二扇门,也就是说第二扇门的对面应该是仓库才对,现在却变成了有石英表的房间。
楚辞刚想走过到书桌边看看,门口忽然再次传来响动,他环顾了一周无处可躲,干脆拉开柜子门缩了进去。
柜门合上的那一瞬,这个狭窄逼仄的空间就像是陷入了泥潭,粘稠的黑暗如同沼泽填充进楚辞的视线,他照例闭上眼睛,然后感知到刘正锋的机械腿特有的、一走一停顿的脚步声。
他豁然睁开了眼睛。
这感觉如此熟悉,就像是进入了一个首尾不衔接的循环,怪不得他刚才在第二扇门里听见了刘正锋的声音,原来第二扇门通往的根本就是有石英表舱室的柜子!
楚辞无声的在黑暗里后退,一直到他摸到了门把手,然后快速的闪身退出去。
他出去的这扇门对面依旧是一扇相同的门,楚辞走过去,推门,里面果然又变成了仓库。
如果这三扇门是一个循环,第二扇门打开之后会在不同的时间通往第一扇的仓库和第二扇的石英表舱室,应该也是能量场混乱导致空间产生裂缝的原因,可是刘正锋刚才打开门的轨迹却和他不太一样,刘正锋进入的第二扇门是有石英表的舱室……这是为什么?
楚辞回头,走廊昏暗不明,根本辨别不了舱门的方向。
他的目光看向和仓库相反的一端。
那里没有轮廓,仿佛融化于黑暗,或者潜藏着什么恶魔鬼魅。
他往前迈出了第一步。
第二步。
第三步。
踩着仓库那扇门透出来的微弱光线,脚步时无声的,可是那条细微的光线像是溶液般透析的影子里,千万尘埃回溯、流转,就像一团没有形状的雾。
可就在他将要迈出第四步的时候,走廊的另外一头忽然传来“咚”的一声!
楚辞立刻转身后退,躲进了仓库里。
他刚要合上门的时候,一只黝黑的手忽然横插进了门缝,手背上刀疤纵横,扣住门锁扣,楚辞再推不动门扇半分。
刘正锋!
楚辞毫不犹豫的朝着那只手开了一枪,门后传来一声咒骂,但是门却依旧没有推上,楚辞当即松手,矮身旁边的货架通道里的一滚。
舱门被刘正锋一把掀开,楚辞爬起来一边往里跑一边将架子上的东西全部扯下来,刘正锋抠出手背上沾着血污的子弹扔在地上,也毫不客气的对着楚辞的后背开枪——
但在他拿枪之前楚辞就已经感知到了他的动作,立刻俯身钻进了身旁的柜子的格子里,刘正锋这一枪打偏。楚辞直接推倒了另外一个架子,罐子和压缩盒乱七八糟的四处蹦跳,他绕过两个联排的货架,飞快跑向门口。
他比刘正锋更熟悉仓库的程设,但不管是体力还是战斗力刘正锋都要强过他太多。楚辞奔向门口的时候刘正锋也立刻察觉了他意图,转身就去堵他。
楚辞不得不又开了一枪。
这一枪阻拦刘正锋追逐他到门口,但是同时也意味着,他的弹夹里只剩下唯一一颗子弹,如果不能将刘正锋一击毙命,这颗子弹之后,他将失去唯一的武器。
这一枪仿佛一声警钟。
他逃离了仓库之后就按照刚才的路线,毫不犹豫的闪身进入了第二扇门。
黑暗。
他闭着眼前往前一推,柜子门果然被他推开,正对着柜门的石英表指针刚好走到35分的位置。楚辞关上柜门默数了三百下,然后精神力场感知范围内出现了刘正锋的脚步声。
楚辞屏息等着,等到柜子外刘正锋的脚步声消失,他立刻回退,从第二扇门回到走廊上,再进入到对面的第三扇门,果然变成了有石英表的舱室,钟表上的指针已经回到了05分的位置。
他沉思了一下,猜测在进入第二扇门的时候刘正锋进去的可能和他不是同一个空间,而空间交错的规律就是那个石英钟,每05分到40分——也就是三十五分钟交错一次。
楚辞在这间舱室里等了三十分钟,然后再回到柜子,从第二扇门里出去回到走廊上,果不其然,在这里遇到了刘正锋。
于是他循环了上次的路径轨迹,躲进仓库,从仓库里逃进第二扇门进入柜子,时间点卡在上一个三十五分钟周期的第三十分,刘正锋进入有石英表的舱室,楚辞立刻从第二扇门里退出去,然后走到它对面的那扇门前,推开——
那间舱室依旧安静而简单,感应灯的灯光苍白的像是一张薄脆的纸,一触就要碎。从门口看进去,柜子、书桌、窗、舷窗、石英表……和背对着门口而站的,刘正锋。
砰!
楚辞的最后一颗铅弹像是一阵流风,精准无误的钉入了刘正锋的后脑,飞起的血仿佛被风吹得凋零的绯红花朵。
那颗没入他脑子的子弹宛如一道定身咒语,他的身躯在原地顿了几秒钟,然后缓慢的、摇晃着转过身来。
他的脖根上开始往下滴落粘稠鲜血,窸窸窣窣的顺着他的衣褶,淌到他的机械腿上,银白猩红,对比强烈的有些刺眼。而他咧着嘴,露出一个血腥气十足的狞笑:
“就你还想杀我?”
他说着抬起了手,他一只手里握着匕首,另外一只按住了自己的后脑。
楚辞看着他,皱了一下眉。
然后,他就看到刘正锋用那把匕首,划开了自己的头皮!
一阵让人牙酸恶心的撕扯声、分裂声,他的半个头皮,带着扯断的毛发和模糊的血块,就像是失去了内里的囊袋般垂在眼前,而他的头骨,粘着血,是和机械腿一般的金属银色。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头骨里摸索着,一边冷笑道:“你觉得一把铅弹枪就可以要了我的命?真是幼稚的可笑啊。”
他说话的时候嘴唇一张一合,但是声音却并不是从口里传出来,他整个金属头骨都在微微震动,血流顺着他头皮和头骨半想接的地方溢出来,扑簌簌地流淌成一道血帘。
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