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倒是觉得,”弗雷德拆开一盒水果味的能量块,给陈柚和楚辞一人分了三分之一,道,“操纵机甲,只要机甲可以运行,可以作战就没问题,飞得要死抠着那几套动作指令,怪没意思的。”
楚辞接过能量块,问:“你也是机甲机动类专业的学生?”
弗雷德摇头,苦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爆破专业的,梦想是做一名技术类工兵。”
“……”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我们学院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弗雷德悲凉的感叹道,“所以我这个院学生会主席只好带头上阵。”
陈柚忍不住笑出了声,弗雷德白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林的精神力等级应该很高,可是去年的学员机甲大赛怎么没见到你?”
“你傻啊,”陈柚嘟着嘴道,“林肯定比我大不了多少,特招的学生吧?”
弗雷德一拍脑门:“对,年龄不够!”
天光渐渐暗了下来。
云气变换,远处的冰山被夕阳的余光镶上了金边,天空从霜白铁灰变成了厚重的苍茫藏蓝,平静的冰湖倒映出璀璨星空,云朵就在水天相接,交界线处。
星辰逐渐明亮,取代了白昼。
有极光。
仿佛从天穹尽头奔来无数的萤火虫,连绵迤逦,如梦似幻的薄雾般,冰晶都成了水雾翡翠,湖面也成了宝石镜子,那样深沉的、厚重的绿,轻悄的、明快的绿,和地平线上镶着金边的云,和白昼最后一线亮白的天光。
一层一层,华光明彩的铺开,构成了这个光影交错,色彩灿烂的绚丽世界。
星空极光之下,三个少年平躺在雪地上,身侧燃烧着无声的篝火,映照出冷硬机甲巨大的侧影。
“我们暂时不用去集散点了,”弗雷德偏头去看楚辞,“物资充足。”
而楚辞道:“要去。”
“为什么?”弗雷德恍然道,“我知道了,收集深渊的情报。”
楚辞“嗯”了一声,看着天际绚烂的极光,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也是这样一个极光璀璨的夜,他和老林在辐射迷雾中,遇见了西泽尔。
“但是深渊的情报估计不好搜集,这么多年没有人抵达过那里,你做好心理准备。”
楚辞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道:“那就先收集怪物的情报,多杀几个也不亏。”
弗雷德:“……”
亏是肯定不会亏的,别人对怪物唯恐避之不及,而你却专门去找怪物,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就在这时,他们熟悉的机械女声在空中响起:“编号78,北斗学院,苏可,淘汰。编号93,北斗学院,拉科斯特,淘汰。编号12,谢小希,中央军校,淘汰……”
广播连着宣读了六名学生淘汰,却还在继续,仍未结束。
沉默半响,陈柚呐呐道:“都是我们学校和中央军校的学生。”
弗雷德翻身而起,思索道:“恐怕是起了什么冲突……”
楚辞挑眉:“为什么?”
“因为北斗学院和中央军校势不两立!”弗雷德呲牙道,“幸好你是星舰学院的,不然我先和你打一架……”
他说着忽然顿住,嘿嘿笑道:“说着玩,我可打不过你。”
楚辞好笑道:“你们和中央军校是世仇吗?”
“是吧,他们不管是排名还是成绩都压我们一头,我们哪里比他们差了?而且,”弗雷德耸了耸肩,“我们暮元帅和陆总的穆赫兰元帅是死敌,联邦人人皆知。”
楚辞:“……我怎么不知道。”
转念又想,他已经不能算是个传统意义上的联邦人,所以不知道也正常。
“三军元帅了,”他随口道,“多大的矛盾这么多年过不去,还非得摆在台面上,闹的人尽皆知?”
“谁知道呢。”弗雷德又躺了回去。
陈柚冷不丁道:“不是什么大矛盾,但必须得是联邦人人都知道的矛盾。”
楚辞和弗雷德同时看向了她,小姑娘一脸茫然道:“看我干什么,这是我爷爷说的,我复述给你们听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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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上议院议长拜厄·穆什暂行替代总统职权,安全局局长奥托·杰弗里和调查局局大卫·伯茨同时郑重承诺将彻查杜宾德总统刺杀案,特别调查组已经成立,安全局事故科科长佩洛西担任调查组负责人……”
穆赫兰元帅挥手将新闻页面打断,眉头深皱道:“佩洛西是个废物,他要是能调查出来一丝半点的线索,我都得跟你姓李。”
“我不介意你这么做。”李元帅笑呵呵说道。
他继续道:“白兰教授暂时留在了首都星。”
穆赫兰元帅冷冷道:“这不是个好兆头。”
大概是深谙他的立场,李元帅明智的换了一个话题:“我通讯过暮少远,他那边的意思是,暂时不会涉足到中央星圈……”
“我知道。”
李元帅颇为好奇:“你也通讯过他?你们不是不对付吗?”
“再不对付,有些事情上还是要通气,”穆赫兰元帅淡淡的看了李元帅一眼,“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李元帅会意的笑了笑。
三军元帅互相制衡,明里暗里陆军元帅和边防总帅互为宿敌,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但若是这二人私交甚好,相亲相爱,恐怕联邦就会有人夜夜不能寐了。
穆赫兰元帅冷哼一声,继续道:“而且,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李元帅看了他一眼,心想,就因为当年的学员机甲大赛暮少远偷袭你,最终成绩比你高了05分你就记恨了他大半辈子……
小心眼,你难道不是吗?
国王的葬礼(上)
李元帅一笑置之。
“暮少远十几年没有回过中央星圈,”他和缓的道,“有些人很容易忘记,长亭走廊还盘踞着他这头雄狮……”
“雄狮?”穆赫兰元帅轻蔑的瞥了他一眼,“你可真是抬举他。”
但却并没有反驳此种说法。
“你我与中央星圈开联系过于紧密,”李元帅道,“他在北斗星……”
李元帅莫名的叹了一声,垂着浅色眼眸道:“中央星圈,看上去光鲜亮丽,实则波诡云谲——”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钥匙,触动了穆赫兰元帅记忆之海的深处,一些仿佛已经遗忘了多年的印痕。
他道:“中央星圈,不是个好地方。”
李元帅怔了一下,初夏的风钻入会客厅内,将墙角的绿植叶子吹拂得簌簌响动。
那风有些凉,李元帅不可抑制的咳嗽起来,咳声在安静的会客厅里被无限放大,以至于听上去有些撕心裂肺。
穆赫兰元帅连忙将茶杯往他跟前推了推,打开终端要关上窗户,李元帅摆摆手,哑着嗓子道:“昨天受凉了,没事。”
半响,他摩挲着茶杯温热的杯壁,忽然道:“所以你把西泽尔送到边防军,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穆赫兰元帅目光凝定的看着窗外,慢慢道:“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产生了某种奇怪的预感……”
“什么预感?”李元帅刀锋般的眉毛动了动,向后一仰,闲适的靠在沙发靠背上,“总统被刺杀,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发生在我们的年代,就总觉得有些荒唐。”
他的人生已经行至暮年,见多了大风大浪,杜宾德被刺杀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