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起去接他。”
楚辞惊讶:“你的航班——”
“一个小时后起飞,来得及。”
“哦。”
楚辞和西泽尔一起去了区的出口,虽然他搞不懂西泽尔为什么要跟过来。
哪怕在泱泱人流中沈昼也很好辨认,因为他推着一个巨大的箱子,楚辞认出来就是neo用来搬家的那个,他震惊道:“你搬家啊?”
“呵,”沈昼冷笑,“我差点需要给向慕容借一架小型运输舰。”
说完他才看到楚辞身后不远处的西泽尔,抬手打招呼:“穆赫兰师长,你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不是,他要回晴空星,我来送他,刚好赶上接你。”
西泽尔点了点头,神色冷淡:“沈先生。”
楚辞打量着沈昼,前天夜里这个人还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像刚捡垃圾回来的流浪汉,但此时却神情明亮,风度翩翩,简直换了层皮似的。
楚辞道:“你还挺人模狗样……”
“那是。”
沈昼得意的答应完才反应过来:“等等,你这不是夸我。”
“啧。你竟然听出来了。”
三个人并排走出区,但楚辞总觉得气氛有些古怪,究其原因,他觉得应该是自己太矮,走在这两位大高个儿中间,仿佛一个盆地。
“只剩下三十分钟了。”他提醒西泽尔。
后者“嗯”了一声,却偏过头对沈昼道:“沈先生,谢谢你来看林。”
“别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行。”
西泽尔抬起手,大概是想再摸一下楚辞的脑袋,这次楚辞没有躲,但他伸到一半却又停住,保持原动作凝滞了几秒钟,便将手收了回去。
“好好上课。”他说。
“知道了。”
西泽尔转身走进安检通道,楚辞和沈昼离开了等候大厅。
他没有携带什么东西,因此安检很快通过。楚辞和沈昼应该已经走远了,他听见楚辞的声音道:“老沈,你走快点。”
沈昼被他气笑了:“箱子给你推?”
楚辞道:“谁让你带那么多东西。”
“是我愿意带的吗?”
“好家伙,”楚辞感叹,“来的时候费了好大力气才没让她给我收拾东西,现在全补上了。”
“可不是吗,搞的好像北斗星在闹饥荒,你会饿死一样。”
西泽尔下意识回头,等候大厅里已经看不见楚辞和沈昼的背影,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是“听见”他们的说话声,而是在精神力场感知。
他立刻谴责自己,这样的做法不对。
但他必须得承认,他想知道楚辞会和沈昼说些什么。他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刚才通讯时,沈昼告诉楚辞自己来了北斗星时,他眼底一瞬间迸发的亮光。
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楚辞从那天提起被粒子炮炸毁的星球时的情绪变化。
明明应该安慰他,可是那些话他不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言辞过于苍白无力,时间又过于变化多端,命运也过于无情嘲弄。
日光从港口的透明顶倾泻而下,像是光影的瀑布,西泽尔大步从中穿行而过。
他想,这个世界上他做不到的事情太多了,甚至不能让这个叫林楚辞的小孩高兴。
所以当他看见即将起飞的星舰,最终还是回头又看了一眼,也无奈的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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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下午?”
“对啊,”沈昼费力将箱子搬上运输带,“前天下午,我本来想通讯你,但星舰上信号真的太差了,而且你的通讯id还连接不上。”
“前天下午我在外面,”楚辞道,“跟西泽尔去参加边防军的几位军官的私下聚会,我让埃德温休眠了。”
沈昼好笑道:“这种聚会你去凑什么热闹?”
“西泽尔非要让我去,结果他们说的话我基本听不懂,都是老谜语人了。”
楚辞将聚会上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沈昼笑道:“听不懂是因为你不了解联邦局势,和他们之间有信息偏差。”
“现任联邦总统拜厄·穆什今年春天才刚上任,在这之前,前任总统杜宾德离奇遇刺,这件案子到现在也没有告破。”
“这个我知道。”
“边防军内部联合军演,新任总统发嘉奖令过来其实就是试试暮少远元帅的态度,边防军雄踞一方,在中央星圈的控制范围之外。据我所知,暮元帅是相对拥护前任总统执政理念的,并不赞同恢复丛林之心的议会议事权。”
“拜厄·穆什的执政理念是什么?”
“他是激进派。”
“难怪他会罢免原本的特调小组负责人。”
“那位科长再无能,也不可能大半年毫无进展,总统遇刺案扑朔迷离,恐怕有猫腻。”
楚辞先带着沈昼回家放东西,这个时间点空轨上乘客三三两两,没什么人。
“西泽尔说新任命的负责人是个极端的基因主义者。”
沈昼忖了忖,低声道:“我上学那时候基因主义社团盛行,中央星圈的基因主义党派也不少,杜宾德总统活着的时候他们的势力遭到打压,穆什上台之后恐怕要反弹。”
楚辞靠在箱子上:“你知道的还挺多。”
“我好歹是联邦白蓝联盟名校毕业生,”沈昼没好气道,“本专业还是政治经济学,而且今年总统遇刺案之后我一直有关注联邦局势。”
“然后就在雾海当了猩红侦探。”楚辞摊手,最后一个单词他只是比了个口型。
“这叫遵从本心。”沈昼坦然的道。
他问:“不过,我很好奇参加你这场聚会的都是什么层级的人物,我刚才看过了,现在星网上都没有更新那位负责人的职位变动,透漏消息的那位是怎么知道的?”
楚辞掰着指头算:“西泽尔,他的两个团长,177师的师长温敬山,还有战略参谋指挥官,姓阿特弥斯,这个消息就是她说的。”
“阿特弥斯……”沈昼点头,“这倒说的过去。”
“为什么?”
“阿特弥斯家族在中央星圈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对了,杜宾德夫人在嫁给杜宾德总统之前的姓氏,就是阿特弥斯。所以那位姓阿特弥斯的参谋官会得到总统遇刺案特调小组变动的消息,应该是家族缘故。”
他说着随手搜索了一下边防军177师的各位将官,当看到拉尔米勒奇·阿特弥斯的名字时恍然道:“原来是她!”
“怎么,”楚辞问,“你认识?”
“我的母校和阿特弥斯大学是兄弟校,”沈昼笑道,“经常互相交流,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位参谋官还是我学姐,和我打过辩论赛。”
“好家伙,”楚辞感叹,“我这时候是不是该说一句,联邦真小。”
“不是联邦小,是这个圈子很小,所有人之间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楚辞看着他,道:“如果你不回主卫三,是不是也是他们中间的一员?”
“大概率是吧,”沈昼无所谓道,“当时我的导师都写好了介绍信,举荐我去联邦□□工作,但我没去。”
“为什么?”
“我要是去了,现在我们俩还能坐在这说话。”沈昼挑眉,“再说了,你以为中央星圈好混?”
沉默了一下,楚辞忽然轻声道:“中央星圈,光鲜亮丽背后都是藏污纳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