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我一直都很骄傲。”诺亚将手放进口袋里,微微抬起头望着天光逐渐黯淡的长空,“因为我的基因很优秀,我的家庭也足够优越,但自从我发现喜欢她之后,有时候我会很不确定,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吗?”
“面对喜欢她这件事,我就像变了一个人。”
楚辞挑了挑眉:“真的?喜欢某个人会忽然变得很奇怪?”
诺亚想了想,琥珀色的眼瞳中笑意闪烁:“有些想法,有些做法,连我自己都觉得很蠢。”
楚辞眯起眼睛,也不知道想起什么,非常缓慢的“啧”了一声。
诺亚问:“怎么了?”
楚辞道:“你知道和别人打交道最忌讳什么吗?”
诺亚略一思索:“交浅言深?”
楚辞瞥着他,没有说话。
诺亚却摆了摆手:“你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我喜欢她的人。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好接近,不喜欢聚集和喧闹,更讨厌多言。”
楚辞“呵呵”笑了两声:“那都是假象,我最喜欢看别人出丑,你说要视全校学生都知道你的秘密会怎么样?”
诺亚:“……”
他气急败坏的道:“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楚辞摊手:“你还打不过我,你说气不气?”
诺亚:“……”
楚辞露出愉快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逗你玩的,我不是说过吗,我做生意最讲诚信。”
诺亚:“…………”
什么冷漠寡言高岭之花,这根本就是个性格恶劣、喜欢捉弄人的家伙吧!
“加油,”楚辞语气敷衍的鼓励,“祝你早日追到学姐。”
他随意的挥了挥手,转身走进柳叶小园,边走边想,西泽尔前段时间言行反常,难道是因为……
回到家,距离他刚才出去的时间只过了四十分钟。
深秋时分白昼越来越短,这四十分钟,外面的天已经黑的透彻,今天依旧是阴雨天气,天际灰云层层,偶尔有星子明灭。
客厅里的灯亮着,却静悄悄的,西泽尔应该没有出去,但是楚辞连着叫了两声,却无人答应。
他皱着眉展开了精神力场,发现西泽尔在书房里,而书房门紧闭,楚辞去按门锁,发现被从里反锁了。
楚辞抬手想要敲门,动作却最终没有落下去,他坐在沙发上,翻开云照的日记。
诺亚给他的是复制本,因为据说原物是写在纸上的,为了防止自然损耗必须在特殊环境下保存。但即使是复制本,他也是要按时归还的,不过加里·诺亚是个很慷慨的老人,允许他直到年底再还回去,因此他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来翻阅这本日记。
楚辞本以为只是一本日记而已,应该很快就可以看完,却不想日记内容比他原本预料的要多得多。与其说这是日记,倒更不如说是一本笔记,里面记载了这位人类历史上第一位精神通感机师在实验操纵精神通感机甲时的实验记录、她的战斗分析、战役总结等等,楚辞一连翻了几十页也没有找到和179基地相关的信息,而因为这本复制本是用原件直接复制的,不存在任何的编撰和标注,因此也就没有目录让他来索引,也无法识别关键字,因此除了一页一页仔细阅读之外,竟然没有别的办法。
他有些无奈的合上了日记,一看时间竟然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可是在书房里的西泽尔依旧毫无动静。
楚辞站起身刚要去敲门,书房的门忽然开了,西泽尔沉默的走出来,径直走进了盥洗室。楚辞只来得及瞥见他发梢似乎湿漉漉的,衬衫也贴在身上,就像是刚淋了一场雨。
他站在盥洗室门口,分出一缕精神力,缓慢的延伸。
……“听”见了呕吐声。
楚辞大力的去敲盥洗室的门,捶得门扉都微微震动,但是一直过了半晌,里面才传来西泽尔低哑的声音:“我在洗澡,去帮我拿套换的衣服。”
“在哪拿?”楚辞问。
“书房靠墙的箱子里。”
楚辞跑到书房,书房里干干净净,还是他早上离开时候的样子。他只好打开西泽尔的箱子找到一套家居服,又去敲门:“拿了。”
盥洗室的门开了一条缝隙,西泽尔伸出一只手拿走了衣服,过了一会,楚辞听见他又叫自己:“……楚辞。”
“啊?”楚辞答应。
“……你少拿了内裤。”
楚辞“哦”了一声,又重新拿给他,过了大约十分钟,他从盥洗室里出来,似乎一切正常,只是脸颊上有轻微潮红,大概是被浴室过热的水蒸气熏出来的。
“你刚才在干什么?”楚辞问,“我叫你你也不答应。”
“有事。”
“你声音怎么了?”
“可能感冒还没好。”
楚辞抱起手臂:“你当我三岁?”
“啊?”西泽尔不明就里。
“之前在锡林的时候,那么重的伤你都好的很快,一个感冒这么几天了好不了?”
说完又补充:“我三岁你也骗不到我,我三岁很聪明了。”
“好了,昨天卫生部还在星网上发文说要预防降温带来的突发性流感,也许我得的就是流感呢?”
楚辞斩钉截铁的道:“那现在就去医院。”
“不用了吧,”西泽尔无奈,“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楚辞“切”了一声:“话都让你说完了。”
“我坦白,我今天忘记吃药了。”西泽尔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到门口,“我错了,要是明天还不好,我就去医院。”
“去吃饭吧?”
楚辞跟着他又出了门。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餐厅没什么人,当然也没什么菜,两个人非常随意的解决了晚餐,往回走的途中西泽尔道:“对了,后天沈昼要过来。”
“他来干什么?”楚辞问。
“我叫来的。”
楚辞一忖,道:“因为‘深渊’和霍姆勒?”
“嗯。”
“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为什么还专门找他?”
西泽尔道:“我没想把你的事情告诉秦教授和靳总。”
楚辞疑惑:“那你要怎么说?”
西泽尔卖了个关子:“等沈昼来了一起告诉你们。”
楚辞撇嘴,嘀咕道:“你也不肯告诉我你刚才在干嘛。”
“没干什么,”西泽尔笑道,“不就是精神分析?”
楚辞狐疑:“真的?”
“当然。”
楚辞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室外温度低,西泽尔脸上的薄红褪下去,只剩下无尽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这真的只是感冒?
他抬手要去摸他的额头,西泽尔却往后躲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手。
楚辞皱起眉,沉默的走了一会,忽然幽幽的问:“哥,你是不是也有喜欢的人了?”
离开之前
临近严冬,风声呼号怒吼,犹如雷动,这样凛冽肃杀的环境,让西泽尔觉得自己仿佛还在黑三角的防区指挥中心。那里常年低温,很少有人声,却总是能听见防线上的战火轰鸣。
爆炸过后,耳畔徒然留下金戈撞击般的余音,会暂时失去听觉,视线中看到的一切天旋地转,混沌凌乱,脑海不能思考,空白一片。
他听清楚楚辞刚才问的那句话时,也是这样的感受。
明明走在深秋瑟瑟的寒风中,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