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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节(1 / 2)

“好。”王成翰弯下腰去打开机器人的肚仓,他衬衫领下靠近肩膀的地方有几个小黑点,王斯语一开始以为是污渍,刚要提醒他,但她很快就意识到,那不是。

虽然是精神医生,但她仍旧对血液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

是溅上去的血点。

“我来吧。”王斯语轻声道。

“没事,”王成翰摆了摆手,“你也忙一天了……对了,明天你有没有什么安排?爸爸带你去外面吃饭。”

“我明天去社区人事局调档案,评定职级要用,”王斯语貌似不经意地说,“但是早上应该能结束。”

王成翰顿了一下,道:“小语,不要有事了才回家,平时多回来看看爸爸。”

王斯语笑着说:“好啊。”

王成翰看着女儿灿烂的笑容,夜里出外勤的阴郁似乎少了一些,也跟着笑了起来:“小语,你的脸好像有点红?”

“没事,”王斯语不在意地说,“应该是刚才在外面吹了风,今天真的太冷了。”

“明天出去的时候记得戴个帽子。”

“知道了。”

收拾好冷藏柜,王斯语将挑出来还能吃的食材分类,准备做两个简单的菜,王成翰帮不上什么忙,就去了客厅,不一会,他又折回来:“小语,你外套口袋里是有什么东西吗?拖得衣服掉在地上了。”

王斯语愣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不自觉停了来,脸庞笼罩在锅里蒸腾上来的热气中,失去了真实的轮廓。

“好像有瓶果汁,”她说,“你拿出来吧。”

一会儿,王成翰将果汁拿进来摆在了餐桌上,王斯语瞟了一眼,对王成翰道:“之前我同事给的,我看是柚子味,记得你爱吃柚子,就带回来了。”

王成翰拿起果汁看了下,笑道:“是柚子,你还记得我爱吃柚子?”

王斯语的声音像是飘在空中:“当然。”

她话音刚落,余光里瞥见王成翰拧开果汁的动作好像在慢放,他的手指,捏在他手里的果汁盖,他仰起的脖颈,吞咽的喉咙,和带着笑意的声音:“有点酸,留着待会吃饭的时候喝。”

王斯语木然地将铲子插在锅里,来回搅拌,她忽然忘了自己在做什么似的,低下头,看着锅里的食物,缓慢而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厨房外传来“咚”一下闷响,在锅子“咕噜咕噜”的沸腾声中并不明显,但是王斯语的精神力场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在感知,因此她知道,这是王成翰摄入的脑颅麻醉剂起效用了。

回来的时候她设想过无数种情况,要怎么才能让王成翰喝下麻醉剂,可是……他全无戒心,这么容易。

这么容易……

王斯语走到餐台旁,选了一把细长的餐刀。

这些刀具都是母亲在世的时候买的,她喜欢烹饪,所以厨房五脏俱全,刀具的种类应有尽有;她也喜欢科研,所以她跟随钟楼号去了星域边疆。

餐刀从匣子里取出来的时候发出一声低吟,王斯语脸上的红润逐渐褪去,她握着餐刀,一步一步走出厨房。

被麻醉剂放倒的王成翰就躺在客厅地上,王斯语知道父亲从前是“猎光者”,身体素质异于常人,所以她选了脑颅麻醉剂。

她蹲在王成翰的身旁,定定看着他。

这是她的父亲,间接地害死她母亲的凶手。

她握着餐刀的手高高抬起,明亮的刀刃悬停在王成翰的心脏上方,只要落下去,只要捅进去!她就能为母亲报仇。

但是她的手指越攥越紧,直到刀刃微微颤抖,却不论如何都无法将刀刃扎下去。

“咣当”一声,餐刀掉在地上,她惊得浑身一缩,连忙爬过去检查,王成翰并没有被这一声响动吵醒,他依旧昏迷着。

她松了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张芯片,似乎是她刚才翻动王成翰去摸她的脉搏的时候,从他口袋里掉出来的。

芯片沾满了凝固的血,就像是曾经浸泡在血液中。

王斯语从地上爬起来,奔回房间里找来芯片读取器将那枚芯片放了进去,读取出来的内容是一份账单。时间横跨宪历三十年到如今,每一笔都记录得无比清楚。

她皱着眉往下翻,直到在某一笔订单的接货地点,看到了她名下那座小公寓所在的街道,而交货的时间,正是宪历四十二年的十月。

这是709镇定剂的交易记录!

可是王成翰为什么会带着这个东西?王斯语一边压下心底的疑惑一边继续往下翻,然后再次看见一个熟悉的地址。

疗养院。

三支……交接人……交接人钱云华,这是个相对普通的名字,王斯语看到这个名字却霎时间浑身冰凉。

她记得,在疗养院时,她的主治医师助理,就叫这个名字。

她曾经被秘密注射过有成瘾性的709镇定剂……

她在疗养院接受治疗这件事几乎没人知道,是王成翰送她过去的,他当时言辞激烈地警告过她不要再胡闹……

她几乎被软禁在疗养院中,那段时间除了医生和王成翰,没见过任何人……

王斯语手指哆嗦着,将芯片读取器扔了出去。

芯片读取器和餐刀碰撞,一片叮铃之响。

就在这时,王成翰忽然睁开了眼睛——

哧!

温热血迸溅了王斯语满脸满身。她握住餐刀的手颤抖着,刀刃横插进王成翰的脖颈里,切断了他的大动脉。

而王成翰,他方才苏醒的眼睛瞬间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王斯语。

“你为什么,”王斯语面无表情地道,“要这么做。”

王成翰似乎想开口,但是他张开嘴唇,血流从他口中奔涌出来,流淌成一条鲜红河流。

他死了。

王斯语怔怔地看着他的尸体,忽然开始剧烈地咳嗽,她用带血的手捂住嘴唇,却无法阻止反胃和干呕。她弓着腰,蜷缩着身体跪在王成翰尸体旁边,血和刀交相间或,静谧无声,而她的干咳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呕出灵魂。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成翰的血流淌到她的膝盖旁,浸湿了她的毛绒鞋。

“叮咚”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她炖的菜好了。

她慢慢爬起来,脱掉了鞋,脱掉了衣服,站在盥洗室的花洒之下,看着凝固在她身上的血逐渐褪去,化作一滩稀薄的红丝,浮游过白色地面,汇入下水道。

然后她换了一件很多年过生日时妈妈给她买的裙子。当时她还曾苦恼自己腰上一圈软肉,而如今,那裙子挂在她身上,显出几分格格不入的空荡。

她捡起地上的芯片读取器放进包里,又从王成翰的手腕上取下他的终端,用他的基因环解锁,然后把他终端里所有的数据都复制了一份,存入另外一张芯片。

数据流在空中飘荡传输的时候,她目光呆滞地盯着卧室的墙壁,那里悬挂着一张他们一家三口照片。她忽然起身,大步冲出房间,拔下陷在王成翰脖子里那把刀,用尽全身力气从相框中间,划了过去。

破碎的、难听的声音刺激着王斯语的耳膜,她扔掉餐刀捂住耳朵,那声音又消失了。数据传输完她去拿芯片,却发现自己手指间都是红印子,原来是那把餐刀上的血。

她不在乎地将沾血的芯片放进包里,然后给沈昼通讯。

一直空了很久,通讯才连接成功。

“沈律师,你在哪?”她问。

沈昼说:“我现在有事,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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