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是临时决定跟他见面。
早上陈清闻联系她的时候,她的回复是不知道下午有没有空。
上午她要去图书馆有事,下午要是忙完了,有空的时候,她会通知他。
今天是周末,身为投行执行董事的陈清闻比较闲,跟几个朋友约在一起打网球。
下午打完球,他去网球室提供的淋浴间洗澡,换完衣服出来,他去储物格查看手机消息,看到半个小时前,周柠琅给他回复。
【我忙完了。现在在这里,你来接我吧,附近有个影院,我们可以去看电影。如果你愿意的话。】
来接她的地点,周柠琅也一并发给了陈清闻。
“我在这里做家教。教一个小学生拉大提琴。”周柠琅说起自己为何人在这片富人区。
“你会拉大提琴?”陈清闻很意外,介绍人已经把她的家境情况告诉他了。
其实并不能给陈清闻的事业带来什么帮助,但是她的学历,还有长相,性格正好是他喜欢的那类。
陈清闻觉得要是毕业后,她留在京北,跟他一起生活也行。
适才,开车去雨中接她,第一次,陈清闻从她面前驶过了,不是因为没看见她,而是因为看见了她,但是他心里觉得他运气没这么好。
滂沱大雨将整个城市混乱的颠倒,天空乌云密布。
穿月白素裙的她姿态纤柔的撑着一把透明雨伞,伶仃站在街边,像是一副中国风的静态油画。
并且,要有最巧夺天工的笔力才能画出这样的雨中美人撑伞图。
绣花月白旗袍勾勒出一半甜美一半妩媚的身体线条,今天的周柠琅才十九岁而已。
到她大学毕业,到她参加工作,再到她嫁做人妇,这一路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陈清闻掉转车头,再一次从她面前路过时,才踩停了刹车,欣喜的下车来迎这个家里人介绍给他的小妹妹。
来的路上,知道他要跟一个女大学生相亲,他的朋友还嘲笑他来着。
“闻哥,你这样的事业有成500强高管去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大学生相亲,太搞笑了吧,你能跟她聊什么?北清大现在哪个食堂的饭好吃?还是今天你刚做成一个成交量几亿的项目,别去浪费时间了行吗。”
然而陈清闻还是来跟周柠琅见面了。
原因其一是因为他家里人实在催太久了,说:“严老师的女儿在北清大上医学院,你怎么还不去见见,长得特别乖,家教也好,北清大医学院,我们扬城能有几个人家的闺女考得上。”
其二是今天京北被低气压气旋盘旋,难得得到两天假期的陈清闻反而没有地方去了。
其三便是,他加上周柠琅的微信,欣赏了她为数稀少的朋友圈动态,对她产生了点兴趣。她跟那些普通的女大学生不一样。
雨声哗啦里,被相亲对象问起会不会拉大提琴,周柠琅回答:“嗯,初二的时候开始报培训班学的,当个业余爱好。”
“怎么你朋友圈里也没提过这件事?”陈清闻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去他们投行面试的,钢琴刚入门的水平能说成钢琴十级。
说轻点,是他们太需要别人的肯定了。说重点,就是有些爱慕虚荣了。
明明没有那么会,却偏要说成是那么会。
“拉得不好,当然不值得炫技。”周柠琅轻轻说。
她指了指前方有个电影院,说:“我们去那儿看个电影吧,然后告诉彼此的家里,我们今天见面了。”
“好。”陈清闻答应。
“你想看什么电影?”
“都行。”
“你吃晚饭了?”
“吃过了,在学生家里吃的。”
周柠琅撒谎了,她胃口比较小,晚上一般都吃得少,暂时不吃也不会饿。
最重要的是她心情不好。
她心里还想着迟宴泽去绿灯港花天酒地的场面,还有那个陌生号码发来骂她的话。
周柠琅后悔了,觉得暑假期间不该跟迟宴泽靠那么近的。
这个暑假让她成为了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飞蛾之一。
如果江茉染知道了,肯定会心里不舒服,云昕也会觉得周柠琅人品是不是有问题,怎么能跟室友的前男朋友裹在一起。
甚至,严格说起来,他跟江茉染在一起的时候,周柠琅就跟他在暧昧了。
她一再的告诉自己推开迟宴泽是对的,可是,推开之后,她却觉得怎么那么难受。
像是她的一颗心被人挖出来了,丢在水里,载浮载沉的,她看着也不能做什么。
因为她只剩下一个空空的无力的什么都不能做的躯壳。
这就是周柠琅过十九岁生日的感受。
天黑了,她跟陈清闻走进电影院。
陈清闻去售票口买票,她在后面等。
在灯光明亮的售票大厅,她这才留意到陈清闻的外貌跟长相,是英俊的那类。
从全国的大学毕业,因为事业有成,身上到处都有成功顺遂的光芒。
五官端正得斥满英气,尤其一双凤眼,眼神即使寡淡自持也还是能顾盼生姿,怪不得严卉一再的催促周柠琅跟他见面。
陈清闻拿到票之后,过来递爆米花跟饮料给周柠琅。
他们选了最近的场次,两人进了电影院,坐下后看了一场两小时的电影。
然后,陈清闻送周柠琅回学校。
她要走进宿舍楼前,他打开后备箱,为她奉上面积庞大到塞满一车厢的香槟玫瑰花束。
“周柠琅,生日快乐。”陈清闻语气温柔到了极致,望着少女懵懂的眼。
周柠琅没想到最后的离别式是这个,有些吃惊。
她根本没跟他提过今天是她生日。
“谢谢你今天来陪我了。”周柠琅衷心的说。
“开心一点。新的一岁了。”陈清闻把花束递给她。
周柠琅点头。“会的。”
别过陈清闻,周柠琅回宿舍了,洗完澡后换了一件无袖长款运动风的莱卡棉裙,巧克力色的,准备打开灯看会临床医学书的时候,手机响了。
周柠琅接起来。
“周柠琅。”他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嗯。”周柠琅静静的答应。
“你欠我一顿饭,现在我想吃了,弄给我吃。”他说。
“现在太晚了。”周柠琅拒绝。
“三分钟,下来。”他要求。
“可我已经准备要睡了。抱歉,下次吧。”周柠琅继续拒绝。
宿舍楼下忽然响起一个带磁的男生的洪亮喊声。
“周柠琅。”
“周柠琅。”
“周柠琅。”
喊声一声比一声大,充满了周柠琅不回应,他就会站在楼下喊一整宿的决意。
夜雨还在沙沙沙的下。
势态小了,可是却一直在下,从早到晚,变着花样的,下了一整天。
民间有个说法,说要是有人过生日或者办喜事这天,天公不作美,那就是这个人小气,老天爷都嫌弃她,不给她面子。
周柠琅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她过生日,京北的雨下一整天。
她觉得已经够坏兴致了。
现在迟宴泽还撑伞到医学院女生宿舍楼下,仰着头,盯着周柠琅住的那间宿舍,扯开嗓子,疯了一样的喊周柠琅。
很快,住在这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