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烟火,火光擦碎在天幕,照亮周柠琅的泪眼。
经年之后发现的一个小细节让她这些年的强撑都毁于一旦。
他们为什么是表兄妹。
他们为什么是表兄妹,却还一直都不告诉她。
周柠琅感到好难受,她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说一说这个事,她踌躇是该给妈妈,给爸爸,还是给早就从她身边消失了的甘芊。
原来做个乖孩子长大成人是这么辛苦的事,在难受的时候找个人诉苦都找不到。
她打开微信列表,找了许久,都找不到人,她只能在运河边仰头看烟火。
看火花勇敢的擦碎后,只能变成灰烬,归于黑暗,而不是变得更丰盛。
周柠琅最后给一个人打了电话,这人是个会医人的心脏的医生。
因为她觉得她的心真的出问题了,她想问问看还有没有救。
庄靖方从军总医院的心外科下完手术,防护服一脱,洗完手,回到更衣室,换上简约的衬衫跟西裤,捡起手机,背上包,决定结束这场临时大手术。
微信有人打电话给她。
头像是一朵黑色玫瑰刺青,印在女子清白得充满破碎感的脚踝上。
电话里,她不说话,庄靖方知道她现在人还在威尼斯,休她的年假。
庄靖方每天都对她进行基本的晨昏问候,今晚知道她在凤凰歌剧院演奏,他提前预祝了她表演成功。
现在,算算时间,应该是她刚表演结束。
“怎么了?”庄靖方问。
电话里,周柠琅久久的不说话,只有她吸鼻子抽噎的声音。
庄靖方忽然很担心她,因为从那年在港岛忽而今夏里遇见她,她就是一朵清冷卓绝的玫瑰,扎别人,也扎自己。
“庄医生,你上学的时候是个乖学生吗?那些成绩不好的人把你按在地上打过吗?说因为你成绩好,受老师跟家长喜欢,所以你就该被他们欺负?”她终于叹息着问。
庄靖方的心里一阵抽疼,他没有这种经历。
但是他猜,周柠琅肯定有。
“他们说要把我剃成光头的时候,我喜欢的人来救我了,他不知道在那之前,我已经很喜欢他了,在那之后,我无法抵抗的更喜欢他了,为了他,我考了北清大的医学院,一个人带着行李去陌生的城市上大学。”
“其实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跟他在一起,我们差太多了,我只要远远望着他就行了,为了跟他多相处一些时间,最恋家的我整个暑假都不回家,他从不知道我暗恋他,把我当成是那种贪慕他的脸还有他的家境的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他很会逗我笑,对我很好,我沦陷了,被他诱引,做了很多不像是我会做的事。”
“我是个坏人,那时候我以为他是我室友的男朋友,我都跟他在一起了。我不告诉任何人我跟他的事,甚至到如今,连我爸爸跟我妈妈都不知道。上大学的时候我甚至想过要在毕业后嫁给他。”
“可是,后来,我们还是没有走出一个结果,所以我才去了美国,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现在他要求我跟他复合,一直对我狂轰滥炸,我觉得我快撑不住了……”
周柠琅的哭腔愈发沙哑。
周柠琅不懂为何要跟自己的相亲对象说她跟迟宴泽,可是,现在她真的需要找一个人倾吐她此刻这种难受的心情。
“然后呢?”庄靖方引导她说出藏在心里最深的痛。
“然后今晚我遇到我的室友,她告诉我,她跟那个人根本没有交往过,他们是血亲。他们为了我看笑话,才一直不告诉我,就像那些年少时把按在地上打的坏学生一样,他们只是想看乖乖女犯错跟失败。”
“周柠琅。”站在医院更衣室储物柜前,庄靖方深吸一口气,轻轻唤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