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国说:“阿然,做我们这行的我不信巧合,因为一个巧合就足以要了我的命。”
又道:“我也不是信不过你,我只是习惯了多留几个心眼。”
给你母亲烧柱香
如果要用比较的话,阿然的话在他看来就是个刚学会说谎的娃娃,全是破绽。
骗骗别人还行,骗他却是不可能的。
林正然抽出手,不经意抬头看他,道:“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昨天南风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秦守国被她淡漠的表情唬得怔了一怔。
“你怎么看?”林正然又问他。
“阿然。”秦守国肃声问她,“如果我说往后我能做到像你一样用全部的力量去保护南风和多宝,你信吗?”
信吗?
林正然觉得她不信,如果只是她,她信秦守国这个从前的大哥哥。
可要是加上女儿身上的秘密,她不信,谁也不信。
只是现在南风身上的秘密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林正然突然站起来,“我去给你买早餐。”
说罢快步走出病房。
林正然走得匆忙,接连撞到两个人。
“你没长眼睛啊!”女人语气不好,怒目圆睁。
“对不起。”
林正然没等她说什么小跑出卫生所,刚出门口就大口呼吸,她脸色极差,在原地站了好久一会儿才去对面。
对面有个国营饭店,现在是早上,所以人有点多。
里面是吃面的地方,外面的马路上卖包子馒头油条。
“同志,要两个馒头一个烧饼。”林正然掏钱的手一顿,今天出来的太急,忘了带钱了。
“两个馒头一个烧饼,”对面的大妈说:“女同志,一共一毛七分钱,2两粮票。”
粮票这种东西她更是没有,之前她一直跟着南风,衣食住行全是南风在管。
“忘带钱了。”她说。
听到她没有带钱,后面一个女人就把她给挤开了。
大早上的大家时间都赶,哪个有时间陪她在这里发愣啊!
而且看她一副呆呆的样子,不定家里出了什么事,对面又是医院,女人嫌晦气,往边上吐了口口水。
让人挤出来,林正然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更不好了,她木木然往卫生所去,到大门口时顿了下来。
秦守国看不懂她在想什么,却不想下一秒她抬手,狠狠的往自己脸上打去。
边上的人立刻离她三步远,用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看她,旋即又走开。
秦守国凝着脸大步走上去,将她拽去角落里,气一下就拱到脑门。
他叉腰,舌头抵着牙齿隐忍着怒火。
而后绕着林正然转一圈,在那个有巴掌印的脸旁边停下,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说实话,坐到他如今这个位置他看开了很多,脾气更是敛了不少,但今天这一幕却是让他真的恼了。
关键是这种恼叫人憋屈得很,想发都发不出来。
“林正然,你想干嘛?”秦守国沉声问她:“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嘛?”
林正然没想干嘛,总不能告诉他,是觉得自己没用才打了这一巴掌吧!
她看秦守国,舌尖舔了舔发疼的唇角,朝他伸手问道:“你带钱了吗?今天出来的急,我没有带。”
秦守国刚才追出来,正是因为知道她没有带钱。
他没有说话,目光沉沉,林正然的手又伸过去,这次是伸到他跟前。
“要钱还有票,我去给你买早餐。”
秦守国看了她一会,深深吸了口气才道:
“我去买吧。”
说罢秦守国抬脚,林正然拉着他的手臂坚持道:“秦大哥,还是我去吧。”
秦守国这次没说什么,掏出钱来,全部都给她。
林正然走了,去了对面买早餐,又留给他一个淡漠的背影。
林正然再回到病房时没有看到秦守国,女儿的药水打完了,她叫人来换了一瓶。
才坐下不多久,秦守国回来了,手里拿着袋冰,他进来的时候顺手带了门。
秦守国带她们来卫生所的时候出示了证件,所以她们才得以优待住单间。
“敷一敷脸。”
林正然起身接过,她把早餐拿给秦守国。
秦守国没有接,绕了床半圈来到她身边,二话不说带她去了阳台。
阳台很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秦守国把她按在凳子上,拿过她手里的冰袋,肃着脸看她说:
“我们聊一聊。”
秦守国离她离的很近,他们鼻息相闻,没有暧昧,只有强、弱两势。
林正然眉头皱起,转瞬又松了,她含笑道:
“秦大哥,您说。”
秦守国正正望着她,一股无力感油然升起,似乎现在无理取闹的那人是他,变得莫名其妙的人也是他。
秦守国瞥了眼外面,此时外面草木葱翠,花香飘千里,原本生机勃勃的春天,可现在在他看来显得尤为碍眼。
他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冰袋贴在林正然的脸上。
刚才那一巴掌打得狠,此刻上面有个很大的巴掌印。
林正然拿过她手里的冰袋,靠在椅子上看向前方说:
“我们从张家离开后,南风说暂时不知道去哪,我就提议回来看看。
其实这些年我对江沅早就没了念想,但那天看到南风很为难,就说回来看一眼。”
幸好你回来了!
秦守国已经可以想象到如果他那天不是在医院碰到阿然她们,他会退伍。
然后回来找份稳定的工作,此生都守着小妹等小满。
“在火车上南风说想去看雪,她说她没有看过雪,我就说好。”林正然转头看秦守国,“原本我们计划不会在江沅待太久,只是后来在医院看到你了。”
“其实说是回江沅看看,但我早就忘了那地儿怎么回去。我这趟回江沅,就是想回来给你母亲烧柱香的。
我感谢她那些年救我、养我、育我。后来在外面的这些年我一直记得她当年送我回姜家时的那句话。
她说我母亲闭眼之前叫我好好活着,她说等我十五岁了就来接我回家。
她让我知道我不是没有人要,让我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两个女人爱我。
现在我自由了,南风说我们以后想去哪就去哪,以后我不叫梦娘,不再是个被别人藏起来的生育机器,现在我叫‘林正然’。这个名字还是南风给我取的。”
“跟你说句实话吧!”
林正然转头看他,“在你在医院叫我之前,我早就不记得你们了,大麦哥、秦小妹、李非、甚至是姜大,你们我通通都不记得了。”
秦家的男人疼妻子
手上的冰袋林正然换了一面继续贴在脸上,说:
“姜大我以前是恨的,慢慢的我连活下去都耗光了精力,后来就忘了,忘了我是谁才能让我活下去。”
“在医院你叫我跟你结婚,原因我也跟你说了,现在外面的情况恐怕你也看出来了,这场闹剧我可以脱身。
但南风和多宝不行,因为他们再怎么说就是资本家的公子和小姐。
这样身份也会因为张士诚出国,他们往后的日子更加难过,我们现在只能找个地方安静的呆着。
什么时候这场闹剧过去了什么时候我们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