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蹈覆辙
回到会客间,只剩林苍徹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玩着手机,章成已经不见踪影。
“聊完了?”林苍徹抬头看了一眼晓免孑。
晓免孑一时不确定林苍徹是否已经知道他要离职的事,也不想愿将于萱萱找他的事讲出,含糊其辞道:“嗯,聊完了。”
“什么时候走?”林苍徹问。
看来他果然还是知道的,晓免孑嗫嚅道:“呃……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得等你恢复好了。”
这回轮到对方困惑了,林苍徹歪了歪头,“你在说什么?我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原来“走”是这个意思……
晓免孑一拍脑袋立刻说:“回家,好!我们现在就回家。”
“等一下,”轮椅上的人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问:“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等我恢复好了?”
“我……”瞒不住了,晓免孑只好坦白道:“其实我已经跟人事提了辞职,等徹哥你身体一恢复,我就得走了。”
“你要走?”
林苍徹眉头紧锁,犀利的目光让晓免孑不敢与他对视,只能看向别处。
晓免孑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林苍徹将眼神收回,平淡地说了五个字。
此时此刻,他这样的表情,但凡再劝上两句,保不齐晓免孑都会一时心软再考虑二三。可是他偏偏没有,毫无异议地接受了在不久的将来,晓免孑会离开的事实。
晚饭后,查看过小杰的状态,晓免孑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无聊地发呆,手机响了。
“来我房间一下。”来自林苍徹。
当晓免孑想再次确认一下自己是否能上四楼时,又收到一条。
“帮我个忙。”还是来自林苍徹。
估计是因为行动不便遇到了困难,晓免孑删掉编辑框里的内容,直接小跑着冲上了四楼。
出了电梯却不知道往哪里走,一眼望去走廊上的所有门都长得一个样子,晓免孑试探地喊了一声“徹哥”,随即林苍徹的声音便从走廊最尽头的房间内传来。
有了方向的晓免孑立刻拐弯,来到房门前却被侧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照片所吸引。
华丽的画框中镶嵌着一幅全家福。衣着考究的夫妻,表情威严,前面站着两个六七岁左右的少年,身高相仿,身材体型皆是一致,只不过长相却略显不同。
晓免孑很快便认出站在右边的那个是林苍徹,小时候的他虽然没有像现在一样五官凌厉棱角分明,却继承了母亲的优雅与美貌,头发还有些自然卷。而站在左边的少年,应该是他的哥哥或是弟弟,相比之下倒是更随父亲的面部轮廓。
爸爸英俊妈妈漂亮,这一家子的颜值都不能用逆天来形容,晓免孑甚至认为,也许进化论是错误的,并不是所有人的祖先都是张牙舞爪的猴子。
他不由自主地慢慢靠近这幅照片,奇怪的是,越看越是觉得这位父亲长得有些眼熟,难道林苍徹是子承父业,爸爸也曾是个公众人物?
正思索着,从旁边房间内再次传来林苍徹的声音,晓免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忘了正事,赶紧敲敲房门走了进去。
令人意外的事,林苍徹的房间里东西少的超乎晓免孑的想象。空荡荡的房间,与这幢别墅内其他地方的装修风格截然不同。
除了一张大床,一个沙发,一盏亮着的落地灯,便什么也没有了,连样板房也少有如此极简的。
“徹哥。”
晓免孑搜寻不到林苍徹的身影,又喊了一句。
“我在这。”
套房里的洗手间,门没有关,随着林苍徹的声音从里面也同样传来了暗黄的灯光。
晓免孑缓缓走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半裸着的林苍徹。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的上衣脱掉的,此时浴室里烟霏露结,到处充满着水气。
浴缸里蓄满了热水,林苍徹坐在轮椅上,头发也往下滴着水,在发尾处隐约弯成的弧度,让晓免孑又想起了刚才墙上的那幅照片。
水滴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流动,裤子前湿了一小片,他那只打石膏的腿正努力避开潮湿的地方,左臂上也缠着一条干毛巾。
“我想洗个头……”
这副狼狈的样子,连林苍徹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为情,他无奈地笑了笑,指了指水池台上,“我哥给我寄的石膏防水套到了,可是我不大会用,你能帮我看看吗?”
“啊,好!”
晓免孑的目光赶紧从那副半裸的身体上移开,他快步走到洗手池前,拿起说明书细细研读。
是英文的,通篇的专有名词,晓免孑读了个一知半解,又结合图示,大致弄清了使用方法。
“徹哥,我会抬一下你的脚,如果不舒服或者疼的话,就跟我说。”
“嗯。”说完,林苍徹停下了手里的所有动作,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晓免孑在他面前蹲下,轻轻地触碰他那只打了石膏的腿,将防水套罩在了石膏表面,又站起按照同样的方式,处理好左臂。
他一边做一边观察着林苍徹的表情,只有在最后将手放下的时候林苍徹微微皱了皱眉头。
“疼吗?”晓免孑小声问道。
“有点儿。”林苍徹说,“不过能忍。”
他脸上沾着的水滴不知是汗珠还是水珠,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热的,总之整张脸都很红,映在白皙的皮肤上,十分通透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