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舒也喜欢用这种,看似满不在乎的,暴躁的,冷漠的,激烈的情绪去掩饰内心真实的感受。
张仙凡叫了蛋糕,外卖过来的时候这两兄妹都已经醉得差不多了,萧亭瞳眼神呆呆的,泪水止不住地流;萧望舒缩在厚厚的羽绒服里,握着酒杯出神,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酒对常人而言可以暖身,对萧望舒,确实再寒冷不过的东西。
其实以萧望舒的身体状况,不应该再喝酒,但张仙凡明白,有些酒是一定要喝的,正如当年uyg夺冠时,那群脆弱的大老爷们儿直接把自己喝进医院;正如朗姆退役时,与萧望舒对饮到天明,然后胃出血。
张仙凡将蛋糕摆在桌面上,插了蜡烛,问老板要打火机点燃。
虽然没赶在十二点前,但好歹过了个生日。
耳畔是张仙凡唱生日歌的声音,萧亭瞳看着蛋糕愣神,蜡烛的火苗将黯淡的双眸引燃,被泪水折射出璀璨的光来,纯净又温暖,正是十六岁少女该有的模样。
也不知萧亭瞳还余几分神志,表现得异常乖巧,张仙凡喊她许愿她就许愿,喊她吹蜡烛她就吹蜡烛,喊她切蛋糕她就切蛋糕。
有细小齿痕的塑料刀具没入香甜的奶油与蛋糕体中,留下一条歪曲的裂痕,痕迹有如干枯开缝的土地。
张仙凡鼓掌,微笑着祝福她:“亭瞳,生日快乐。我诚挚许愿,永远有人爱你。”
一瞬间,萧亭瞳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那我呢?”萧望舒困惑地歪了歪头,呆呆道,“我也要你为我许愿。”
冬天的夜晚空气寒如刀割,张仙凡担心他着凉,弄得气管不舒服,见他没有再吃东西的打算,就帮他戴了口罩抵挡冷流。
故而萧望舒只露出一双醉得迷迷糊糊,近乎天真的狐狸眼,是从未见过的可爱。
张仙凡摇头:“我不要为你许愿。”
“为什么?”萧望舒急了,打了个醉嗝,空空的狐狸眼内有肉眼可见的难过,“你不愿意为我许愿么?”
“因为我其实是一个,很霸道的人,”张仙凡握着他的手腕,拽着他靠近了些,“我不要为你许愿,我要给你承诺。”
“萧望舒,”张仙凡轻声道,一字一顿,“我承诺,我会永远爱你。”
萧望舒眨了眨眼睛,直觉此刻应该有一个亲吻。
但是他往嘴巴的地方摸了摸,愕然发觉:“我的嘴呢!?我的嘴呢?!我的嘴哪里去了???”
张仙凡:“……?”
“萧亭瞳,你看见我的嘴了吗?”萧望舒四处找寻无果,着急道,“我的嘴不见了!”
萧亭瞳恍恍惚惚地看着他,也有些困惑:“对哦,你的嘴怎么不见了……”
“我的嘴!我的嘴不见了!”萧望舒说着,眼眶居然泛了红,“怎么办,我的嘴不见了……要,要赶紧将我的嘴找回来……”
张仙凡哭笑不得,帮他摘了口罩,握着他的手,用他的指尖在他唇前点了点:“在这里,萧望舒,不要害怕,你的嘴在这里、”
“噢!”萧望舒一抬眸,狐狸眼被月光点缀得亮晶晶的,“我找到我的嘴了!我找到我的嘴了!这样,我就可以……”
下一刻,他俯身向前,张仙凡蓦然睁大双眼。
狂风呼啸,覆水难收。
她在这里过得并不快乐
喝醉以后张仙凡是直接在大排档附近开的房,他们一间萧亭瞳一间。
日上三竿,阳光给城市镀了层辉煌的金边,暖意透过窗纱,在房间里蔓延滋长,带来了踏实的疲懒。
萧望舒醒过来时还有宿醉的头疼,太阳穴突突跳,张仙凡安静的睡颜近在咫尺,他睡眼迷蒙地盯着发了会儿呆。
昨天夜里的记忆不知怎的,溪水汇入江流般,悉数涌入脑海。
有那么一瞬间,萧望舒很想找个地缝转进去——丢脸,太丢脸了!
满地找嘴这种事情,他是怎么做得出来的!?
萧望舒捂着额头,龇牙咧嘴,耳尖和颈脖染出一片粉嫩的红——好想换个地球生活。
张仙凡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将手伸过来,从脖子边钻到萧望舒后背,安慰似的拍了拍,声音温和,还伴有刚睡醒的哑:“你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没事望舒,我不嫌弃你。”
“……”萧望舒人都被他拍僵了,有如五雷轰顶般神情呆滞。
如果说尴尬有境界,萧望舒一定处在最高层,因为,他已经,直接,麻了。
半晌,他生无可恋地捂脸:“你妈,醒了干嘛装睡?”
“赖床啊,”张仙凡小小地伸了个懒腰,鼻息均匀挥洒到萧望舒近在咫尺的唇前,凌乱的头发与衬衣将他五官自带的斯文清冷一扫而尽,眼眸微抬,望向萧望舒,暖阳下,此刻竟显得有些诱惑,“阳光正好,美人在怀,无事可忧,身体康健,这么好的一天,赖赖床怎么了?”
萧望舒没忍住,左手搂着他的腰,亲上去,然后懒洋洋地用头在他胸膛蹭了蹭,嗅着他身上暖阳与淡淡沐浴露的味道,轻哼一声,嗤笑道:“出息,小孩子才赖床,成年人都直接上床。”
“不过我们小凡神,确实还只是个孩子。”萧望舒微微叹了口气。
“不是,”张仙凡哭笑不得,“你这么遗憾干什么?”
“你不懂。”萧望舒松开他,反手抄了个枕头抱在怀里,哀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