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她一棍子抽在小胖子身上。
小胖子顿时发出一声惨叫,露出凶悍的表情,龇牙咧嘴。
“嘿!小兔崽子,反了你了,还敢冲你老娘叫?”
啪!
又是一棍子。
小胖子整个人都懵了,我都已经变成鬼了,怎么老娘还是如此可怕?
他瑟瑟发抖,道:“娘,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没办法,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血脉压制,让他即便成了鬼,都难以反抗。
中年妇人一手握着桃木,一手掐着腰,道:“把夫子教的《千字文》背一遍,快!背好了就不抽你。”
小胖子颤颤巍巍,神情苦恼,掰着手指头背了起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
他支支吾吾,半天都没有背出来。
中年妇女肺都要气炸了,骂道:“果然是你这个小兔崽子,从来就没有背的超过四句,都死了一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挥舞桃木追着小胖子打。
一时间台上鸡飞狗跳,下面的百姓也哈哈大笑。
这怕是有史以来最不恐怖的一次走阴了。
最后还是李道玄看不过眼,走上前阻止了中年妇女继续抽打。
中年妇女神清气爽地走了,临走还留下地址,让李道玄交给小胖子,说是以后可以定期上门,她想每隔一月,就检查一下小儿子的学业。
“嘶!好疼!”
中年妇女走后,小胖子悠悠转醒,走阴已经结束了。
他感觉自己浑身刺痛,掀起袖子,竟然浮现出一道道青紫色。
“奇怪,我明明洒了穄米,怎么还会受伤?”
恐怕他做梦都想不到,伤害他的不是鬼,而是人。
小舟从此逝,玄夜无归途
李道玄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小胖子听完,差点哭了出来,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走阴都被人欺负!”
他一边哭,还一边对着李道玄躬身行礼。
“多谢兄台为我仗义执言,他日必有厚报!”
在他眼中,李道玄身上无法力波动,血气也不旺盛,只是一个普通道士,否则对于一个阴神境的高人,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厚报二字的。
李道玄也不以为意,如果说辟谷境时的他是一把出鞘的神剑,锋芒毕露,任谁一看都会觉得是龙凤人物,阴神境的他,已经开始返璞归真,韬光养晦。
看起来普普通通,清俊儒雅,和读书人一般,实际上却是锋芒暗藏,不发则已,发之必是石破天惊!
小胖子十分沮丧,他收拾摊子,准备离开。
咕~
他的肚子传来叫声,显然是饿了。
小胖子从怀中取出半张胡饼,眼中露出一丝不舍,最终还是咬了下去。
他的眼里露出浓浓的满足之色,仿佛只要有吃的,一切的不开心便通通消失不见了。
李道玄有着一丝诧异,茅山弟子,怎么可能没有辟谷丹?
他已经入辟谷境了,还吃五谷杂粮,难道不会清浊相冲,小腹作痛吗?
当年他就犯过这个错误。
吃完了这个胡饼,小胖子眼中露出一丝渴望,他还是没有吃饱。
这时李道玄出口道:“这位道兄,看在大家同为道门中人的份上,不如我请你吃顿饭吧。”
小胖子嘴巴一颤,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听说醴陵城有家不醉楼,里面的烤羊腿非常有名,不如去尝尝?”
小胖子努力咽了一下口水,道:“我……我没钱。”
李道玄笑道:“无妨,都说了,我请你。”
……
一刻时后,不醉楼中,小胖子啃着滋滋冒油的烤羊腿,大快朵颐,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仿佛饿死鬼托生一般。
这顿饭,极大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小胖子十分单纯,很快就把老底都交代清楚了。
他名叫吕纯良,并非从小就拜入茅山,而是在十四岁时被云游的茅山高人看重,收为了徒弟,带回了茅山。
但从那时候起,他的地狱就来了。
吕纯良一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唯独喜欢吃。
修行要辟谷,这简直要了他的命,因此在茅山时他总是偷偷杀个野鸡,开开荤腥。
师父很宠他,有时候发现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他进入辟谷初期。
辟谷期就需要严格辟谷,服用辟谷丹,服丹之后,将不会再感到饥饿,自然也就没有食欲。
那段时间,吕纯良痛不欲生。
为了一口吃的,他便狠心溜下山,准备回长安老家,继续当他的富家少爷。
然而他并未带辟谷丹,下山之后,才发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得已才以走阴之法表演赚钱。
李道玄望着他,好奇地问出一个问题:“吕兄,我对修行之事也有些了解,据说辟谷期是不能吃食物的,不然小腹会剧痛难耐,但我看你却毫无反应,你是如何做到的?”
当年连他都解决不了的难题,这个小胖子看上去却似乎解决了。
吕纯良嘿嘿一笑,道:“这还不简单,我不修炼就好了!”
他说得那般理所当然,竟让李道玄一时间无言以对。
片刻后,李道玄见他吃得欢快的模样,心生一计,想吓一吓他。
“吕兄,你初来乍到,其实不该贸然施展走阴之术的。”
吕纯良啃着大羊腿,嘟囔道:“肿么了?”
“吕兄,你难道不知道,这醴陵城……是虚肚鬼王的地盘吗?”
“虚肚鬼王?他有什么——”
吕纯良的声音突然停住了,他身上的肥肉一震,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似乎连那烤羊腿都不香了。
李道玄叹声道:“吕兄,在醴陵城死去的人,亡魂都会进入黄泉界,受虚肚鬼王管辖,你在他的地界上,擅自施展走阴之术,召出黄泉界的亡魂,以虚肚鬼王那霸道的性子……”
吕纯良面色惨白,身为修道之人,他自然听说过虚肚鬼王的大名,那绝对是童年噩梦,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存在!
他握着烤羊腿的手微微颤抖,张开大嘴,狠狠咬完所有的肉,咽了下去,然后对着李道玄道:“兄台,麻烦扶一下我。”
“吃撑了?”
“不是,有点害怕,腿软。”
李道玄:“……”
……
一刻时后,他搀扶着吕纯良下了不醉楼。
一缕香风吹来,是荷叶烤鸡的味道。
吕纯良的肚子再次发出了响声。
李道玄都惊了,你刚刚不是才吃了一个大羊腿吗?
“嘿嘿,兄台,能否再问你借个钱,我去买个荷叶烤鸡?”
李道玄看了看香气飘来的地方,在河对岸,走过去要绕不少路,倒不如直接坐船过去。
“走吧,咱们坐船过去。”
河边有很多船夫,当看到两人过来,一个老船夫划船过来,船很破旧,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上面还沾着水草。
老船夫背对着他们,声音低沉而沙哑。
“两位,过河一人五文。”
李道玄微微一怔,因为背后的苍龙刺青在隐隐发烫,提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