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师叔身上那浓烈的酒气,她暗自腹诽道:“师尊也真是的,不就是喜欢师叔吗,干嘛非要灌醉他,气味难闻死了,下药多方便呀……”
一个时辰后。
太真在窗边执笔书写着什么。
茶茶走进来,准备了醒酒汤,想要给师叔喝,却咦了一声,道:“师尊,师叔他……怎么在发光?”
太真转身望向李道玄,看到昏睡的他身上流转着无暇白光,且有逐渐扩散的趋势。
她美目一动,露出笑意。
“茶茶,莫要再动他,你师叔,要破境了。”
阴神后期,颠倒阴阳
草庐之中,李道玄身上的光芒越发强烈,皎如月华,白如玉光,在璀璨的华光中,隐隐可以看到一道淡淡虚影,呈半透明状。
那是李道玄的阴神。
所谓阴神境,修炼的便是阴神,阴神越是强大,便越是凝实,施展术法和神通时的威力便越强!
李道玄在修炼上勤奋不缀,还经常变出分身来帮助修行,每过一日,这道行便精进一分,早已触摸到了阴神中期的瓶颈。
今日他痛饮灵酿百花醉,在庞大的灵气刺激下,终于玄关松动,踏出了那最后一步。
最妙的是,这一切都在醉梦中完成,似醒非醒,似睡非睡,恰好符合道家无为之心境,若是充满了得失之念,反倒不容易破关。
茶茶瞪大眼睛,看着师叔的阴神,羡慕道:“师尊,所以你的百花醉就是为师叔酿的?你早就算到了今天?”
她跟着师尊多年,最明白师尊的习惯。
师尊每年七月会酿一次百花醉,而现在才五月多,师尊就已经开始着手酿酒,还酿了那么多,很不正常。
太真一边执笔写着什么,一边淡淡笑道:“师弟他惊才绝艳,不过两年光阴,便从毫无根基的普通人成为了阴神后期,这都是他自己的能力和秘密,为师不过是顺手推了一把。”
“师尊,你对师叔可真好,不像茶茶,明明有个师父,到现在还只是个辟谷境的小妖怪……”
话里醋意满满。
太真摇头失笑,而后道:“隔着三丈远,为师都听到你的小心思了,不就是眼馋那些百花醉吗,去喝吧。”
茶茶高兴地跳了起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缺少的那颗牙齿极为明显。
她大步流星地跑出去,没一会儿,院外就传来她咕咚咕咚的饮酒声。
太真摇了摇头,这小绿茶,也不知点化她时哪里出错了,身为茶妖,却喜欢喝酒吃肉。
……
在璀璨的华光中,李道玄的阴神越发凝实,从半透明状渐渐变得和真人无异,漂浮在肉身上空,好似有两个李道玄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阴神渐渐升高,眼看就要飞出了草庐。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行为,因为此刻乃是清晨,旭日初升,光芒万丈,天地间充满了阳刚之气,李道玄的阴神若是暴露在阳光下,轻则突破失败,走火入魔,重则魂飞魄散!
这也是喝醉突破的坏处,若是在苏醒时,李道玄自然能控制自己留在屋子内,但现在他不省人事,一切都只能靠着本能行事。
而阴神的本能便是想要无拘无束,纵意游于天地,吞吐明月精华。
此刻太真也不能强行出手拦下李道玄的阴神,否则极有可能中断他的破境。
不过对此太真似乎早有预料,她提起手中的毛笔,蘸了一下墨汁,而后在纸上轻轻写下了一个字——夜。
随着墨汁不断浸染着白纸,那一抹深沉的黑色也在苍穹上扩散开来,只见屋子一瞬间便暗了下来,刚刚破晓的红日竟迅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星辰与明月。
院子外响起茶茶惊讶的声音,她不知道好好的白天,为什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夜晚。
太真轻轻叹道:“日出虽美,奈何挡了师弟破关。”
……
长安城中。
王波所化的巨猿已经是遍体鳞伤,浑身浴血,躺在地上难以动弹,只有胸腔的起伏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刹金刚收起了金刚法相,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忍不住感慨道:“能和洒家交手几十回合,你倒算是条汉子!”
他走过去,准备一拳砸烂王波的脑袋。
就在这时,长安城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白昼消散,星月腾空。
那坐在肩銮上如同磐石般的老僧,终于睁开了眼眸,两道金光直冲云霄,似是要窥破这昼夜变换的玄机。
弥撒罗、刹金刚和幻衍真同时绷紧了身子,他们迅速后退,靠拢在师父身边,十分警惕地盯向四周。
幻衍真的神色最为凝重,道:“师父,范围如此大的幻术,还看不出丝毫破绽,施法之人不容小觑呀!”
这时邪佛摩诃的声音幽幽响起。
“并非幻术,而是真的。”
幻衍真身子一震,向来镇定的他此刻忍不住惊呼道:“这……这怎么可能?”
“日落月生,星辰普照,连天地间的阴阳二气都被逆转,此乃天罡大神通——颠倒阴阳!”
摩诃叹道:“长安城,有高人呀。”
弥撒罗等了片刻,却也不见高人出手,有些诧异道:“师父,那人为何还不出手,只改变了天象,是在警告我们吗?”
刹金刚则问道:“师父,那咱们还去太极宫见那李世民吗?”
摩诃淡淡道:“暂且不去,待龙门仙会再说吧。”
顿了顿,他看向王波,道:“此人根骨不凡,弥撒罗,你可将其收为护法弟子。”
弥撒罗目光一动,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道:“师父高明,此人乃是现任的白虎校尉,他的师父便死在我的手里,若是将他收为弟子,正好可以试一试李世民的反应!”
刹金刚有些遗憾,他最喜欢的,就是亲手扭断强敌的脖子,现在却不得不收手。
“哼,算你走运!”
片刻后,黑夜消退,白昼再次来临,旭日依旧高悬,光芒万丈。
弥撒罗凝声道:“看来还真是在警告我们。”
……
李道玄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自从修道有成,他便很少睡眠,也很少做梦,这次借着百花醉的酒劲,倒是大梦一场。
他梦到自己的灵魂飘了起来,仿佛置身在温泉中,四肢百骸无不舒爽通透。
他梦到自己越飘越高,突然,似乎飞出了某个屏障,身上传来剧痛感,仿佛被火焰炙烤,浑身都在冒烟。
就在这时,那骇人的火焰突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水般的清凉。
周围变得特别暗,他努力睁开眼睛向四周望去,在下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周身流转着一道道无暇清光,简直比天上的明月还要皎洁,看不清面容。
最让李道玄记忆尤深的,是那人背后有着一只玄鸟虚影,羽翼流光,在盘旋飞舞。
不知过了多久,李道玄感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丝饱胀感,他又渐渐从天空中坠了下来。
金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李道玄的脸上,将他从沉睡中唤醒。
他睁开双眼,猛地坐起了身子。
醉罢狂歌将进酒,醒后不知日月颠
“你醒了。”
一道清澈如水的声音响起,似玉磬古琴。
李道玄转头,目光微微一凝,只见金黄的阳光下,诸葛姑娘一袭白衣,亭亭坐于窗前,她一手扶着长袖,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