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安笑了笑,一扭头,便迎面撞上来敬酒的江绪和秦素,脸色登时有些不好看,默默地低下了头。
“清安,今天里里外外操持,你真是辛苦了。”江绪拍拍沈清安的肩膀,眼里满是笑意。
秦素不满地撇了撇嘴,冷哼一声,不想跟沈清安多话,端着酒杯笑着朝沈修云道:“叔叔,阿姨,绪哥和素素敬你们。”
“哦哦,好好好。”沈氏夫妇立马端起酒杯回礼,江绪也恭敬地朝他们点了点头,笑道:“沈叔叔,沈夫人,晚辈祝你们身体安康,平安幸福。”
沈修云赞许地点点头,江绪这孩子,和沈清安一样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便样样优秀,若不是自家是儿子不是闺女,这联姻的好事,哪能轮到秦家?
江绪把酒一饮而尽,又端起桌上的香槟倒了些,朝沈清安郑重地说道:“清安,我也敬你一杯。”
沈清安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也端起了杯子:“啊,阿绪,我俩之间,哪里就需要这么客气了呢?”
江绪看着面前这个自己肖想了很多年的人,心里一阵阵揪得疼,当时,如果不是自己懦弱,或许他们早就有结果,又何必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清安,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从此就是成家立业的人,我会我会更加努力,在演艺路上获得更大的成就。”江绪握着高脚杯的手微微颤抖,连带着眼底的遗憾和爱意一起颤抖起来,揉碎成一片。
沈清安静静地看着他,不禁笑了笑:“阿绪,恭喜你。”
从小到大,十多年的朝夕相处,他又如何不知道江绪的心思呢?这孩子,是个痴傻的,连自己早就对他安慕颇深都察觉不出来,还在怕自己痴心妄想,怪自己一厢情愿。
十八岁时,不勇敢不止江绪,就连自己,也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思来想去,只好暂时断了跟他的联系,跑到国外去逃避现实。
可这么多年过去,他对江绪的感情不但没有变淡,反而越来越深了,这才鼓足勇气回国,想谱写当时年少的遗憾,却听到他要订婚的消息。
沈清安知道,江家看重子嗣,江氏夫妇更是重男轻女到了骨子里,如何能接受一个男人做他们的儿媳妇?
终归是他这辈子不是女儿身,他们有缘无分。
秦素见他俩惺惺相惜又唉声叹气的模样,恨得咬牙切齿,就因为这个沈清安,江绪像魔怔了一样,连身为校花的她都丝毫不入眼,甚至不惜咋大把时间和金钱去找了林桉这个替身,可谓爱到极致了。
“好啦,绪哥,朋友们还在等你呢。”秦素白了沈清安一眼,拉着江绪就想走。
江绪顿了顿,失落地朝他点点头,沈清安亦是如此,眼里满是不甘。
林桉站在大门口静静地看着,就像一个局外人,观看了一场精彩的爱恨情仇,忽的想起,这原本,也就该是他们三个人的纠缠。
自己只是一个傻傻的小丑,无意中介入了一场两个少年的爱情,他们是令人唏嘘的爱而不得,而他,他是什么呢?
他终究是个痴心妄想的笑话。
林桉消无声息地走了,就像他来时那样。
他没有听从江绪的话在休息室等他,而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了酒楼外面的大理石楼梯上,看着街上车水马龙,他却十分麻木,甚至没有难过的感觉。
“小桉。”
头顶上忽的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林桉慢吞吞地抬头,夏景逸汗流浃背地站在自己面前,气喘吁吁,连平时精致的发型都乱成一团。
“妈的,沈家这个破酒楼,连个停车位都没有,我还是把车停在商贸大厦那里,我跑过来的。”
夏景逸一开口便忍不住吐槽,看林桉一个人坐在这里,顿时心疼不已,将他扶了起来:“胃还疼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林桉摇摇头,怔怔地看着他。
夏景逸吓了一跳,林桉的精神状态感觉有点不对劲儿,顿时严肃道:“小桉,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要憋着,说出来好吗?师兄在这儿呢。”
林桉本来没感觉有多难受,但夏景逸这样赤诚的关心,就好像在冰天雪地里踽踽独行多时的人忽然看到了温暖的火光,眼眶一酸,蓦地哽咽出声。
夏景逸沉默地听着他“呜呜”的哭,从一开始的小声啜泣,到后来的嚎啕大哭。
“小桉,你受苦了。”夏景逸的大掌紧紧握住了林桉冰凉的手,仔细地搓了搓,放在嘴边轻轻呵气,看着他哭花了小脸,笑道:“小桉,别难过了,师兄在这儿。”
“师兄,师兄。”虽然知道很冒犯,但情绪失控中的林桉就如同一个失足溺水的孩童,急切地渴望安全感,不由得抱紧了夏景逸的腰。
夏景逸拍拍他的脑袋,放轻了声音:“没事了,都过去了,小桉,都过去了。”
坐在夏景逸的车上,林桉还在时不时颤抖地啜泣。
夏景逸心尖好似揪起来的疼,又想骂江绪和秦素是个畜生,又怕戳到林桉的伤心事儿,只好愤愤不平地一根接一根抽烟。
林桉被熏得打了几个喷嚏,胃里灼烧般的疼。
夏景逸透过后视镜看了,不动声色地掐灭了烟,打开了车里的空气净化器。
“小桉,你想去哪里?师兄带你去。”
夏景逸单手扶着方向盘,朝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