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身子。
看到谷雨毫无惧意的落落大方反应 ,顾嬷嬷不满的在心中暗骂一声“贱丫头”,就扭着圆腰、板着脸疾步往外走。
看着顾氏离开的背影,谷雨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收了,不由在心中叹气道:
顾嬷嬷还真是凭着自己的“老资格”在毓庆宫中作威作福惯了,十几年下来,还真把自己给当成半个主子了啊。
……
“真是气死我了!”
顾嬷嬷走出后殿门径直来到了宫女、嬷嬷们居住的耳房区域。
待她推开一间装潢不错的耳房门,瞧见坐在屋子中气质淡雅、保养不错的中年女人后,立刻边往女人身边快步走,边带着火气怒骂道:
“穗兰,咱现在的日子过得可真是憋屈死了呀!自从去年太子妃嫁入东宫后,我就发现咱俩人在这毓庆宫里说话真是越来越没份量了!”
“你都没瞧见,刚才我在后殿里与太子殿下说话时,太子妃身边那个大丫头都能不顾尊卑的抢我的话茬了!咱俩要是再不想想法子,我看过不了多久这东宫管事嬷嬷和管事姑姑的头衔就要让给那钱氏和谷雨那犟嘴死丫头了!”
名为穗兰的中年女人瞧见身旁老嬷嬷怒气冲冲的模样,她不急不慢的拎起桌面上的茶壶给顾氏倒了一杯茶水,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叹气道:
“嬷嬷说的话再理,当年咱俩一个是仁孝皇后的乳母,一个是管事大宫女,仁孝皇后仙逝托孤时,还特意把包在襁褓中的太子殿下托付给咱俩照顾,当时太子殿下小,咱俩可以管着储君身边的事情,如今一晃眼就二十多年过去了,这毓庆宫中有了正经女主人,咱俩这手里的权力不就应该得交出去吗?”
穗兰低头抿了一口端在手中的茶水,瞄了一眼顾氏的老脸淡淡说道。
听完穗兰的话,顾嬷嬷长着皱纹的脸皮子都肉疼的抽了抽,她何尝不知道这道理?可在太子殿下未大婚前,东宫中一应杂事俗务可都是经过她们这两位元后身边老人的手处理的!
在这一方煊赫的宫殿里,体验过一呼百应的美妙权力滋味,放下哪是轻松的事情啊?
“我觉得太子妃现在还是太年轻了,这东宫的事务如此多、那般杂,太子妃眼下还有小阿哥要悉心照顾,单凭着她身边的那几个人,能办成多少事儿啊?”顾嬷嬷不甘的皱眉撇嘴道。
“呵——”穗兰将端在右手中的茶盏放在嘴边挡着,冲着坐在身旁的顾嬷嬷敷衍的勾唇笑了一下,继续风轻云淡地说道,“嬷嬷,太子妃带进宫里的人都是她自己的亲信,如今人家女主人就是摆明了不愿意用咱这些老人,你又有什么办法呢?难不成还真要腆着脸去夺权吗?”
顾嬷嬷闻言扭头睨了穗兰一眼,看不明白穗兰的真实想法,老伙计这是打定主意真的不准备再往自己身上揽权了?
弘晞金团
当年先帝顺治爷当政时,仁孝皇后的玛法——赫舍里·索尼被睿亲王多尔衮排挤到盛京为太宗皇帝看守陵寝。
身处政治漩涡中的索尼,为了避免家族出风头,特意为自己的嫡长子噶布喇和庶三子索额图娶了普通大臣家的姑娘。
前者娶的是舒穆禄氏,后者娶的则是尚未发迹佟图赖的庶长女。
顾嬷嬷最早就是跟着舒穆禄氏从没有底蕴的普通大臣家出来的陪嫁丫鬟,后来有幸成为了仁孝皇后的乳母,好福气的喂养了一国之母,而穗兰却是凭着自己的能力,从名不见经传的坤宁宫小宫女一步一步成为仁孝皇后离不开的心腹的。
两者对比鲜明,顾嬷嬷深知穗兰虽然比自己年龄小,但心机、手腕、脑子都比她要好太多了。
面对如今的憋屈境地,她实在是找不到破局的好办法了,只好舔了舔嘴唇,探着身子将两鬓斑白的脑袋凑近穗兰,压低声音讨好道:
“兰子,你给姐说说,现在咱怎么才能重新将这东宫手中的管事权力收回来啊?”
“眼下这东宫里的人大多数都开始听那钱氏的话了,老姐姐我啊可真是不比从前了,想要找个小宫女端茶倒水都找不到贴心人了,你快给老姐姐想想办法,姐姐我和你姐夫绝不会亏待你的。”
“唉”,瞧着顾氏对她挤眉弄眼的模样,穗兰“砰”的一下子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桌面上,双眼目视着顾嬷嬷无奈摇头道,“嬷嬷,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啊。”
“咱私下里腆着脸,说句大不敬的话,民间俗话常说,这娶了媳妇忘了娘。太子殿下大婚了,明显更亲近太子妃,偏偏前段时间后宫中唯一能当咱殿下半个长辈的平妃娘娘也病逝了,这紫禁城中的人都是看碟子下菜的势利眼,太子妃娘娘被太子看重,她身边的人不就更加吃香嘛!”
“我觉得啊,咱也年纪大了,还是放平心态过日子吧,凭着咱俩的老人身份以及照顾太子长大的情分,皇上恩重他的奶嬷嬷,太子殿下有样学样也不会亏待咱们的,嬷嬷也看开些吧。”
顾嬷嬷看到自己都求到这份上了,穗兰还是自顾自地说这些没营养的放屁话,她脸色沉沉的抿唇,半晌都没有再吭声。
穗兰瞥见顾氏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嘴角微不可见的弯了一下,然后又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边小口抿着,边轻声随口道:
“咱东宫小阿哥昨天出生时可真是享尽了风头啊!”
“啧啧!衔玉而生,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头一遭碰上这种奇幻的事情,能好运做小阿哥奶嬷嬷的人,想来后半辈子可真是不用发愁了啊,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呐。”
顾嬷嬷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刚刚脸上挂着的苦恼神情也立刻消散了。
她没有开口说话,反而是“唰”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笑着用手拍了拍穗兰的肩膀,顶着老伙计一脸困惑的样子,扭着丰腴的身子,脸上带笑、嘴中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转身往耳房门口快步走去。
待“砰”的一声耳房门从外面被人关上后,穗兰脸上做出的困惑模样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独留下桌面上的两杯温热茶水散发出了满室的清香。
……
与耳房离得不算太远的太子妃月子房内,此刻气氛温馨的紧。
头戴抹额的瓜尔佳氏靠在架子床的床头上,右手捏着针线给儿子做着虎头帽,不时瞧几眼身穿淡青色常服的太子爷。
一炷香前,胤礽来到月子房内,立马将躺在太子妃身边,吃饱喝足、昏昏欲睡的小奶娃抱了起来,紧跟着就低头对金黄色襁褓高兴地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包在襁褓中的黔砻瞧着眼前模模糊糊的男人,也知道这是他此生的亲爹。
听着亲爹口中叽里呱啦的话,黔砻不由戴上了痛苦面具,听不懂,实在是听不懂啊,他真不知道亲爹口中说的鸟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哈哈哈哈,璃安你瞧瞧,孤怎么觉得这小不点像是嫌弃我了似的,还不耐烦地皱了皱小眉头,把眼睛给闭上了。”
时刻注意宝贝儿子脸上表情的胤礽瞧见黔砻的小动作,立刻像是个好奇宝宝般,将怀中的襁褓往太子妃跟前凑,一脸惊奇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