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让人到三公主府里传达圣谕安慰端静,再给老五、老九去封信让他们兄弟俩不用着急回京,留在蒙古,带着底下人仔细查看其余和亲的公主与宗室女身边的教养嬷嬷是不是欺上瞒下,苛待公主,有问题的嬷嬷们一律全都流放宁古塔!”
“是,万岁爷,奴才记下了!”
梁九功微微俯了俯身就踩着侧面的御阶下去忙活了。
康熙也将视线转移到了站在下方的儿子们身上,神色认真地说道:
“今个儿,你们兄弟们也亲耳聆听到老祖宗们说的警示语了,你们未来的姐姐、妹妹、女儿们受不受罪,全看大清的实力强不强,以及你们这些做哥哥、弟弟、阿玛的有没有精心培养你们的姐夫、妹夫与女婿们,等你们回到自己院子里后,好好写一封感悟折子呈给朕,让朕瞧一瞧,你们今日都学到什么了!”
“是!儿臣们记下了。”
飘在空中的系统小人儿们听到康熙的吩咐,不由晃了晃脑袋,康熙大帝可真是喜爱见缝插针的给他的皇子们布置功课啊!
瞧着底下的皇阿哥们无论年龄大小,都是一副干劲满满的模样,它不禁再次在心底感慨道:
大学神生了一堆小学神、小学霸,真正热爱学习的人还真是不畏惧“功课”啊!
它望向自己嘴角流着哈喇子、睡得香甜的奶娃娃宿主,不由在弘晞脑海中说道:
【宿主,恭喜你避开了一次额外作业。】
弘晞小嘴动了动,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
两日的时间倏忽而过。
在三公主府内待了两日的阿图大长公主、纯禧公主、荣宪公主瞧见从京城而来的御前侍卫们将噶尔臧与他的庶子、庶女,还有公主府内犯事儿的教养嬷嬷、宫女、太监一并押送往东流放了。
此去宁古塔路途遥远,这些人凭着两条腿苦兮兮的走,能不能活着走到宁古塔都是一个大考验。
杜棱郡王与郡王妃被圣上口谕给当着手下人的面劈头盖脸的呵斥一通,打开库房双倍赔付完端静公主缺损的嫁妆后,夫妻俩就双双“病倒”,待在王府里不出来了。
阿图、纯禧、荣宪对自己皇帝侄儿/汗阿玛的处理非常满意,才放心的带着自己部落的人与端静告别准备回巴林部与科尔沁部了。
端静经此一事,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浴火重生了般,脸上挂起了从心底里散发的笑容,整个人都瞧着没那么怯懦了。
她骑着马与自己五弟、九弟一同,将他们的阿图姑奶奶、大姐、二姐送出喀喇沁部的范围。
等到姐弟仨回到三公主府时,意外在门口处瞧见了一个二十多岁的英俊男人。
骑在老五与老九中间的端静瞧见站在大门口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后,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忙用两条腿夹了夹马腹,拽着手中的缰绳快步朝男人奔去。
“哎,三姐!”
落在后面的老九看到端静突然加快马速,疑惑的出声喊了一句,正准备拍马上前追,就被跟在旁边的老五给开口喊住了:
“九弟,你别上前了,想来那个侍卫就是三姐出嫁前喜欢的那个,那个叫额尔敦的人了。”
“什么?”
老九闻言瞬间就呆楞住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都惊得瞪大了,瞧着他三姐骑到御前侍卫身边,随即翻身下马,用素手拽着额尔敦的胳膊往府邸拉的模样。
胤禟忙拉紧手中的缰绳,高呼道:“吁——”
“嗐,五哥咱们还是在外面转一转吧,等到三姐派人来寻咱再回公主府吧。”
“爷也是这般想的。”
胤祺边说边拉着手中的缰绳将自己胯下的骏马调头,甩动着缰绳,高喊道:“驾!”
三公主的宫人们经过大公主、二公主两天的调教以及阿图大长公主的敲打,也都规矩了许多,即使瞧见三公主拉着一个有些面熟的御前侍卫步履急促的朝着前院大厅走了,公主府的宫人们也纷纷低下头,不敢仔细瞧。
等俩人抬脚跨过红木门槛,走进大厅后,端静随即摆手将站在大厅中的宫女们给赶出去。
额尔敦也立刻从怀中掏出两个信封,双手捧在手里,双膝跪地,低头对着端静说道:
“奴才给端静公主请安,这两封信是万岁爷与布贵人亲笔书写,让奴才带来转交给公主的。”
看到额尔敦对自己这般恭敬、甚至不敢正眼瞧自己的模样,端静在公主府外见到他的欢喜,不禁变得有些淡了。
她抿着红唇伸出纤纤玉手从额尔敦手里接过两封信,心中有些微微的发赌,拧着细眉询问道:
“额尔敦,六年未见了,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低着头的额尔敦将两只大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捏得骨节发白,翁声翁气道:
“三公主,奴才已经从梁公公那里知晓了您的遭遇,三额驸不做人,公主往后定会否极泰来的,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人渣伤怀。”
端静闻言卷翘浓密的眼睫毛不禁颤了颤,继续红唇轻启,询问道:
“除此之外,你没有别的话想要说嘛?”
额尔敦沉默半晌,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公主如今才二十多岁,您的余生还很长,奴才打心底里希望公主下半辈子能觅得良人,过得幸福美满,儿孙满堂。”
“你成婚了吗?”
额尔敦肩膀一颤,低声道:
“回公主的话,奴才已经成婚了。”
听到这意料之内的回答,端静的红唇也抿紧了,过了好大一会儿后,她才转身摆手冷声道:
“那本宫也祝你余生过得幸福美满,儿孙满堂。”
额尔敦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公主瘦削的背影,眸中滑过一抹心痛与不舍,拱手行礼道:
“是,奴才多谢公主对奴才的祝福。”
“你走吧,以后莫要再来喀喇沁部办差了。”
“是,奴才晓得了,奴才告退。”
额尔敦慢慢的站起身子,深深的看了一眼端静的背影,像是要将这一抹倩影刻在脑海深处般,而后握着腰间的佩刀,转身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大厅。
待身后再也听不到一丝动静了,端静不由抬起空着的右手随便抹掉脸上的泪水,吸了吸泛红的鼻子,左手拿着两封家信来到靠窗的软榻边,脱掉鞋子,坐在软榻上看。
她用牙齿咬了咬红唇,先拆开了自己额娘布贵人的信,看到信纸上她额娘写得对她的担忧与心疼,以及信纸上明显被泪珠子给晕染的墨迹,她不由用右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瘦削的肩膀也跟着乱颤。
等她将自己额娘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后,才将信纸放到一旁,深吸一口气拆开她汗阿玛的信。
瞧见信的开篇就是她汗玛法那力透纸背、龙飞凤舞的字迹:
【吾女端静,见信如晤,你是汗阿玛优秀的女儿了,噶尔臧的事情错不在你,都是歹人心太坏,坑害吾女,唉,是汗阿玛没有保护好你……】
等将整封信都看完,瞧见她汗阿玛在信中写,她若是不愿意再嫁,可以留在三公主府里过完余生。
端静不知怎得,像是挣脱束缚的蝴蝶般,将一张满是泪痕的白皙瓜子脸埋进两个弯曲起来的膝盖里哭得泣不成声。
待天色临近黄昏时,老五、老九也回来公主府了,他们哥俩一眼就瞧见自己三姐似乎大哭了一场,但他们三姐整个人瞧着眉眼却更加舒展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眼底尽是欣慰,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