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把这件事当做一个笑话讲的,”拉萨尔先生大口喘着气,“莱菲布勒运用自己的影响力,在本地的法院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她如果还要上诉,就只能去巴黎的最高法院,可那算上律师费又是一笔大的支出,她负担不起。”
吕西安记下了这个名字。
“您开了一个好头,”他赞许地拍了拍记者的肩膀,“您还有什么东西能和我分享的吗?如果您的信息足够有价值,那么不但这张欠条可以一笔勾销,我还会给您一笔款子,让您能够满足自己的小小爱好。”
听到吕西安谈钱,拉萨尔先生的眼睛里又露出了贪婪之色。
“有件事情您或许有兴趣知道,莱菲布勒银行近些日子的经营状况不太好,他连吃了几笔坏账,铁路公司的执照也快要到期,他在巴黎花了大钱活动,但是目前还没有得到准信。这些事情只是现在还没有人知道罢了,因此这场选举他必须要赢,否则恐怕就压不住这些事情了。”拉萨尔先生见自己已经走投无路,索性就破罐破摔了。
吕西安看了看阿尔方斯,他似乎对这个消息也有些感兴趣,想来伊伦伯格家也不会放过将自己的生意扩展到布卢瓦城来的机会。
“您是个识时务的人。”吕西安说道,“我希望我们的合作继续下去。”
“您以后照常出入莱菲布勒夫人的客厅,但您注意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都要记得来和我分享,明白吗?我会让我的竞选经理蒂贝尔先生和您联系。”
“那么您能借我些钱吗?”拉萨尔先生突然抬起头来,“我保证按照您的要求去做。”
吕西安因为对方的无耻,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过了片刻,他指了指桌上的筹码,“这些筹码在城里的赌场就可以兑付,总共是四千法郎,您拿去吧。”
拉萨尔先生喜形于色,他一把将桌上的筹码收拢在一起,而后将它们全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朝着吕西安点点头,弯着腰跑出了客厅,那姿势活像一只吃饱了的硕鼠。
“这可比我想象的容易。”吕西安听到阿尔方斯说道。
吕西安走到房间一角的酒柜前,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莱菲布勒家的酒庄出产的红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感谢大家的配合。”
两位探员喝了杯子里的酒,向吕西安和神父告辞。
吕西安将他们送出门去,在门廊里,他趁着边上无人,向博西埃探员问道:“从您的经验来看,这位记者先生还能活多久?”
博西埃探员估算了一下,“他如今一天抽管,两年之后就要抽八九管,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十年,他就没命了……不过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吕西安耸了耸肩,“上帝保佑。”
他和两位探员分别握了握手,随即那两人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当中。
谋划
经过了这一晚的风波,吕西安丝毫不怀疑拉萨尔先生已经在精神上彻底垮掉了,他不得不满足吕西安向他提出的所有要求,而他为吕西安做的越多,自己陷的也就越深。
鉴于他本人不便直接出面,吕西安将与拉萨尔先生联系的工作交给了自己的竞选经理蒂贝尔,蒂贝尔之前曾经经手过多次选举,对如何处理这类灰色的事宜颇有心得,绝对不会让人顺藤摸瓜地找到吕西安身上。
在收服拉萨尔先生的第二天,吕西安就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下一项工作当中:之前他在探访医院的时候,曾经向媒体和公众宣布要举办一次募捐活动,以帮助在之前的那次沉船事故当中伤亡的不幸人和他们的家属。这消息如今已经在城里流传开来,吕西安打算趁热度还在,趁热打铁地举办这场活动,以起到最好的宣传效果。
关于拉萨尔先生提到的那位试图起诉莱菲布勒的拉莫特太太,蒂贝尔先生经过一番查访,也大致摸清了对方的底细。这位老太太的父亲出身于贵族家庭的旁支,虽然家族早已衰落,但还留存了一些当年的家具和玩器,可却在1870年的战争当中被抢掠一空。
几年之后,拉莫特太太为了维持生计,前往当铺想要当掉仅存的几件首饰,然而却碰巧遇到了莱菲布勒的侄子来出手一架钟表,而那架钟表她非常熟悉,正是她父亲在战争当中所丢失的财产之一。
对于拉莫特太太的指控,莱菲布勒的侄子当然是矢口否认。拉莫特太太向法院递交了诉状,可本地的法院院长每两周都去莱菲布勒的府邸赴宴,所以可想而知,这个案子毫无疑问地石沉大海了。不甘心的拉莫特太太向巡回法庭上诉,可莱菲布勒有精良的律师团为他摆平这类的官司。几年下来,拉莫特太太本就微薄的积蓄也在这一场场的官司当中消耗地干干净净了。
了解了内情的吕西安,立即通过蒂贝尔先生向拉莫特太太伸出了橄榄枝,表示愿意资助她前往巴黎的高等法院上诉,一切的相关费用都由吕西安承担,不但如此,日后他还会为拉莫特太太安排一笔丰厚的养老金,让她安度晚年。拉莫特太太本已经心灰意冷,可听到吕西安如此慷慨的条件,她也重新燃起了希望,一口答应了吕西安的要求。
得到了对方的允诺,吕西安心情大好,当晚在吃晚餐的时候就将整件事情的进展告诉了阿尔方斯。
此时距离阿尔方斯来布卢瓦,已经过了将近一周的时间。那两位探员在拉萨尔先生的事情了结以后,并没有再逗留太久,在布卢瓦城里过了一个周末,就乘火车返回了巴黎,当然随他们一起带走的,还有吕西安给他们的一笔辛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