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看跟了太子二十多年的李福安都只是规规矩矩立在门外,面上没有多余的神色,他也就不敢多说什么,跟着规矩地站着。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石室的门终于开了,随着轰隆隆的开门声,太子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范忠急忙迎了上去,“殿下——”
“嗯。”
晏温的声音听着有一丝疲惫,身上的血腥味儿也有些重。
范忠神情一凛,就见太子朝他温和一笑,淡声道,“范大人不必多虑,犯人已经招认了,劳烦范大人找人进去画押吧。”
范忠想哭的心都有了,他就没见过比他们太子殿下更恭谨仁厚的主子了,这时候还反过来安抚他。
他一连声的应了,招呼人进去善后。
然而他的脚步才刚踏进石室,整个人就呆住了。
石室里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儿,一旁的十几种刑具上也都沾染了新鲜的血液。
邢台中间吊着的要犯已然晕死过去,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肉,在他的身下,除了一滩乌黑的血污外,还有一滩腥臊味的液体。
范忠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有些错乱,他忽然开始在脑中疯狂回忆,方才殿下进来的时候,到底带没带身边的薛侍卫。
晏温丝毫没管范忠会怎么想,他审了两个时辰,身上沾了血污,若非要维持身为太子该有的仪态,他恨不得立刻就将这身脏衣脱了。
所幸大理寺的耳房早就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小顺子也提前回东宫将太子的朝服取了过来。
晏温进去洗了许久,出来的时候身上已闻不出一丝脏污的血腥味儿,一直抽跳的太阳穴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才算顺了口气儿。
李福安站在太子身后,替他理着衣襟,视线倏然一凝,惶恐地定在他耳后某处。
——那里有一条细细的、小小的血痕,瞧着也不深,且又是在耳后,十分不易让人察觉。
李福安心里一凛,殿下千金之躯,别是方才审讯要犯的时候,被那等低贱之人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