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寻鹤也哼哼道,“就是,人家可是举人老爷,人家要考状元的,咱们升斗小民哪敢打扰他?娘,你不要请他!自以为自己是个举人老爷就傲慢清高,虽然他没直接表现出来,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看不起我们家。”
李知薇飞快看了一眼景飞鸢,赶紧拍了景寻鹤一下,“那是你姐夫,当着你姐姐的面哪儿能这么说话?”
景飞鸢笑笑没说什么,她轻轻揉了揉弟弟被娘亲拍的地方,柔声说,“快进屋吃饭,肚子不饿吗?”
景寻鹤见姐姐没有怪他,抱着姐姐的胳膊,另一只手抱着娘亲胳膊,开开心心走进屋去。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着,大快朵颐。
景寻鹤吃得尤为高兴。
自从姐姐出嫁后,每次回家来身边都会跟着赵灵杰。
赵灵杰那人忒傲慢清高,跟他们说话时总透着一种他是读书人他有大出息他与世俗凡人不同的优越感,明明是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可赵灵杰却总能自带无形的屏障跟大家隔离开,他们问一句,赵灵杰就回答一句,他们不问,赵灵杰就自己坐在那里半个字都懒得蹦出来。
吃饭的时候呢,赵灵杰也挑剔。
荤腥他不吃,说荤腥吃多了会影响脑子的清醒,人会变得浑浊,影响他念书。
然后有葱蒜的菜他也不吃,说吃了葱蒜会有口气,他这人爱洁净,不喜欢身上有气味。
还有,吃饭不能说话,他说食不言寝不语是古圣人传下来的规矩。
还有……
反正很多很多臭毛病。
每一次他来吃饭,全家人都得将就他,吃顿饭都能吃出内伤来。
景寻鹤偷偷看了一眼姐姐。
其实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讨厌赵灵杰的。
一开始看赵灵杰长得俊秀又斯斯文文的,还是个有出息的举人,他是期待过这个姐夫的,可是后来一次次相处,他才发现这人多么讨人厌,多么无趣且麻烦。
可惜啊,那时候姐姐已经嫁过去了,他不想认这个姐夫不行了。
扒了一口饭,景寻鹤心想,如果这世道对女子没那么严苛就好了,如果女子也能像男子一样肆意潇洒和离,那他真希望姐姐踹了赵灵杰,重新找个姐夫!
一家人开开心心吃完了饭,等丫鬟收了碗筷以后,景云峰摸着暖呼呼的肚子,看向景飞鸢。
他说,“鸢儿啊,爹爹还没问你呢,你大清早的怎么会跑去虎头山下迎我和鹤儿?而且怎么就你一个人?灵杰怎么没跟你一起?还有你的贴身丫鬟杜鹃呢?”
景飞鸢正捏着弟弟给她带回来的拇指大小的藤球把玩。
闻言,她手指一顿。
她抬头看着景云峰,又看向李知薇,最后看了一眼景寻鹤。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爹,我跟赵灵杰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我要跟他和离。”
渣夫登门闹事
景云峰一怔,蓦地直起身来,“怎么回事?”
他紧张担忧地望着景飞鸢,“是不是赵灵杰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你告诉爹,若是他不对,爹给你做主!”
李知薇也是一样的担忧。
倒是景寻鹤,他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姐姐,眼底除了担忧之外居然还夹杂着一丝丝窃喜。
菩萨显灵了!
她姐姐终于要踹了赵灵杰,给他重新找个姐夫了!
景飞鸢抬手揉了揉额角,苦笑。
“这种混账恶心事儿本来我都不好意思张口,可他赵家偏偏就做出来了……”
她凝视着景云峰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爹,我嫁过去半年,至今未跟赵灵杰圆房,赵灵杰他,天阉,不举。”
景云峰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比景寻鹤还大!
他跟李知薇震惊对视,然后不可思议地望着女儿,“怎么会这样?他真的……”
艰难吞咽了一口唾沫,他小心翼翼道,“他真的不举?”
景飞鸢点头。
景云峰脸上情绪变幻,然后愤怒一拍桌,“太过分了!他们赵家欺人太甚!一个天阉之人竟然还敢来提亲娶我们家掌上明珠,他这是骗婚!他这是欺骗我们景家!”
愤怒拍了几下桌子以后,景云峰又气又心疼地盯着景飞鸢,“既然他是天阉,至今没跟你圆房,那你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新婚第二天就跑回来告诉我们,我们早就打上门去让你跟他退亲和离了!”
景飞鸢抿唇,苦笑,“爹,赵家也一直在做戏骗我,新婚夜那天晚上,赵灵杰跟我喝合卺酒的时候,忽然拿匕首割开中指滴了一滴血进去,他端着酒杯坚定地望着我说,他赵灵杰能娶我是他三生有幸,他如今举人之身配不上我,他说他以血为誓,必定会在来年春闱高中,给我状元夫人的荣耀……所以,当晚他就搬去了书房,说要等中了状元才配拥有我。”
“……”
李知薇和景云峰双双震惊。
这赵灵杰也太会玩手段了吧?
滴血为誓,又口口声声说着那么动人的话,这也不怪女儿被他蒙骗啊!
景寻鹤这个十一岁的小少年还不懂什么是天阉不举,他懵懵懂懂一头雾水听到这儿,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气得蹦起来,跟头愤怒的小牛犊一样。
“太下作了!太龌龊了!明明是他自己不中用,他竟然还骗我姐姐白白耗了我姐姐半年的韶华!”
他撸着袖子冲过来就要拉着姐姐去找赵家算账,“姐姐,走,我们去找赵家算账,他不中用还娶什么媳妇,他不配有媳妇!”
景云峰赶紧拦住冲动的儿子,“你先别急!”
他转头看着景飞鸢,“鸢儿,你被蒙骗了半年,那你如今又是怎么知道赵灵杰天阉的真相的?你方才说起赵灵杰时满眼冷漠,是不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景飞鸢望着高大可靠的爹爹,忍不住红了眼眶。
赵家对她做了很过分很恶心的事,可是,前世她没爹了,没有爹爹为她做主,她被沉塘而死……
景飞鸢掐了掐掌心,还是没忍住,扑进景云峰怀中。
“爹。”
景云峰看到女儿这么委屈的模样,顿时心疼得跟有人拿刀子割他肉一样。
他手忙脚乱抱着女儿,沉声说,“赵家人到底做了什么?鸢儿你别怕,你告诉爹,有爹爹在谁也别想欺负了你!”
李知薇也快步过来,拥抱着女儿,“鸢儿你告诉爹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怕,他赵灵杰即便是举人老爷,也不能欺负了我们的女儿!”
景寻鹤也气呼呼凑过来轻轻拍了拍姐姐的脑袋,瓮声瓮气,“姐姐你说,鹤儿去帮你打死他!”
景飞鸢含泪看着三个最爱她的亲人,又难受,又感动。
她不想让家人担心,擦干眼泪用平静的语调将昨天的恶心事说出来。
“昨天一大早,我婆婆说她做了个可怕的噩梦,便带我和赵灵杰去城外的白云观求个心安,还说要在道观里住一晚上。”
“天黑以后,我本打算歇息了,婆婆忽然让她身边的陈嬷嬷来请我去她房里一趟,我过去以后,她递给我一碗药,说喝了这药能生孩子。”
“而那药,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药,那药里加了极重的蒙汗药,喝了能让人昏睡一整晚。”
“不止如此,她还在她房间的内室里绑了两个脏兮兮的乞丐,那两个乞丐被她下了烈性药,能把女人折磨得死上几回……”
景云峰和李知薇是几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