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为了救你而死的,父王,你怎么能把她的女儿扔给周家人,你怎么能毁了我的一辈子啊父王!”
周家人没想到姬桑宁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大喊大叫,口口声声瞧不上他们周家,还说他们乞讨,简直不给他们留丝毫颜面!
周佑安扫了一眼看热闹的群众,顿时对骄阳郡主心生恨意!
该死的贱人!
身上流着周家的血,行事那般龌龊,明明就跟他们是一样龌龊不要脸的人,竟然还敢嫌弃他们?
呵,一个下贱的私生女,不过是被摄政王发善心养在王府十一年而已,竟然就真以为自己是高贵的皇家郡主了,还瞧不上他们周家了?
呸!
要是逼急了他,等过几年摄政王淡忘了这个养女的时候,他就把这贱人卖给权贵子弟赚银子!
哼,这贱人这些年做郡主的时候肆意打骂过的富家子弟可不少,那些在她手底下吃过亏的纨绔子弟,一定很乐意花银子好好折磨她!
诅咒她和王爷生不出孩子
周佑安藏起眼中恶意,故作悲伤。
“孙女啊,我知道侯府如今落魄了,你瞧不上了,可是我们再落魄也是你的血肉至亲啊!我们的血脉关系是富贵和贫穷更改不了的!”
他抓紧姬桑宁的胳膊,哽咽道,“你乖,你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你的父亲也已经不在,你如今就只剩下我这个祖父了,你得跟我回家,我得养你啊孙女!”
姬桑宁正在跟姬无伤说话,试图得到姬无伤的垂怜。
忽然,她酝酿好的情绪被这个老东西打断,她焦躁之下,顿时一股邪火冒了上来!
她狠狠甩开周佑安的胳膊,讥讽道,“养我?你拿什么养我?拿你们去别人家混吃混喝的本领来养我吗?你们侯府的墙砖瓦片都要被你们扒光了,你还能如何去权贵家中蹭饭养我?”
姬桑宁话音刚落,姬无伤就冷冷训斥。
“住口!”
他负手于身后,淡漠凝视着姬桑宁,“姬桑宁……”
刚喊出这个名字,他又改口,“不对,如今该叫你,周桑宁了。”
他不理会姬桑宁的崩溃绝望,继续说。
“之前本王给了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去为你皇伯父守皇陵,一个是认祖归宗——”
“而你,不想放弃荣华富贵,不想去冷清的皇陵为你皇伯父尽孝,所以你今日故意在你皇伯父灵前闹这么一出,就只为了脱离本王,认祖归宗,留在京城。”
“如今,本王已让你和你的血肉至亲相认,那么你就该高高兴兴回到你周家去,何必在这儿吵闹不休?”
“与亲人团聚了,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还有,周侯爷再怎么穷酸落魄,他也是你的亲祖父,是朝廷勋贵,你怎能如此不孝,当街对他大声训斥讥讽?”
他慢声道,“周桑宁,你记住,你如今已不再是姬家的女儿,你不再是郡主,你只是威武侯府周家的孙女,你没资格训斥你的侯爷祖父!”
姬无伤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砸得姬桑宁眼前发黑。
她咬紧舌尖望着姬无伤,对上姬无伤那冷漠的眼,她脸色苍白,身子颤抖,整个人摇摇欲坠。
周桑宁……
姬无伤竟然当众喊她,周桑宁!
姬无伤竟然当众说,她从今以后再也不是郡主!
姬无伤残忍夺去了她郡主的尊荣,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她今后只是一介平民!
她彻底完了。
她以后再也不能用郡主的名号吓唬人,她以后只能任由别人欺负了!
姬桑宁从没有这么绝望过。
她不知道她没有了郡主的身份,又没有能震慑人的侯府小姐名头,今后她要怎么活下去。
她绝望地望着姬无伤,泪如雨下,“父王!”
姬无伤逆着朝阳的光芒站立,神情冷漠,“本王说过了,你已认祖归宗,今后就别再叫我父王。”
抬头看了看天色,姬无伤说,“时辰不早了,不能因为你,而耽误了大行皇帝去皇陵安葬。”
他转头对周佑安说,“周侯爷,你的孙女受了伤,不宜随行上路,你们威武侯府便也留下吧,将她带下去,找个大夫好好包扎包扎,稍晚一些,王府的人会将你孙女留在王府的所有东西收拾妥当送到侯府,你记得让人来接。”
周佑安连忙磕头行礼,“多谢王爷体谅!多谢王爷!”
抬起头望着姬无伤,周佑安又故作感激的模样,大声说,“感谢王爷心善,感谢王爷慈悲!若不是王爷体恤我儿周玉郎战死沙场,为我儿抚养桑宁多年,我们如今哪儿还能见到这个活蹦乱跳的孙女啊?若不是蒙受王爷大恩,这孩子早就死在边关了!”
他叫上继夫人和龙凤胎儿女,红着眼眶说,“我们一起给王爷磕头!感谢王爷大恩大德,感谢王爷为我们家战死的玉郎留了一个后!”
周家人齐齐给姬无伤磕头行礼,不论他们的感激是不是装的,至少那模样足够感人,好像真的喜欢极了周桑宁。
被剥夺了皇家姓氏的周桑宁无力地跪坐在血泊里,流着泪崩溃望着姬无伤。
这个男人,好绝情啊!
竟然要将她的东西收拾好送到侯府去,这是不许她再踏入王府一步!
她再没有回王府的希望了!
彻底没有了!
周桑宁一滴一滴流淌着泪,她一眨不眨地望着姬无伤,见姬无伤竟然冷漠转身抛下她离开,她忽然就懂了心寒彻骨的滋味。
原来,真正的心寒会让人连大吵大闹的力气也不复存在。
她缓缓抹去眼泪,转头看了一眼景家药铺门口。
目光掠过景飞鸢,落在那个被景寻鹤和燕离澜双重压制于是乖乖跪着不敢乱动的小孩子身上——
她眼神冰凉。
凭什么她这个郡主要去周家受苦受罪,前世早死的小傻子却能回王府过好日子?
大家都一起去死吧!
周桑宁眯着眼,伸手指着小鲸鱼,提高嗓音质问姬无伤——
“王爷,你说我不是你的女儿,那么,他呢?他又是谁家的儿子?你至今没给我娘一个名分,恐怕,我弟弟也不是你亲生的吧?”
姬无伤脚步微顿。
他回头看向周桑宁。
那双漆黑冷漠的眼里,只有对周桑宁更深的厌恶。
为了跟他叫板,竟然连年仅四岁的亲弟弟也要拉下泥沼!
她倒霉了,她落魄了,她便也想毁掉周围所有人!
这种极端又恶毒的心性,当真该死极了!
姬无伤厌恶地移开视线。
他侧眸隐晦看向景飞鸢。
景飞鸢对上姬无伤的视线,小幅度地点头。
她认小鲸鱼这个儿子。
永远都认。
姬无伤跟景飞鸢眼神交汇后,重新看向周桑宁。
他一字一顿道,“小鲸鱼是本王的儿子,他与你不一样,他是本王的亲儿子。”
周桑宁带着一丝丝疯狂,笑道,“是吗?他真的是王爷您的儿子吗?难道不是因为他是个傻子,他能任由您摆布,他不会像我一样碍着您的事儿,所以您才没有像赶走我一样将他也一块儿扫地出门?”
她死死盯着姬无伤和景飞鸢,大笑道,“王爷!您敢不敢发誓?您敢不敢指天誓地的说,您今天若是撒谎抢走别人的儿子,您和您妻子这辈子就生不出亲生儿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