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前行走了一段,三人来到熏着檀香的正殿。
一踏入门槛,景飞鸢就看见了坐在软榻上那生得貌美仪态万千的女子。
那女子跟姬无伤差不多大的年纪,明明容貌神情并无老态,却因为做了太后娘娘,其衣着打扮都往老年靠拢,一时间看着挺奇怪的。
景飞鸢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拉着小鲸鱼上前行礼。
垂下眼眸的景飞鸢没有注意到,她身边的谭嬷嬷,在见到软榻上女子的容貌那一刹,蓦地背脊僵硬,瞳孔骤缩!
谭嬷嬷惊得心中猛跳!
这个太后娘娘,长得好像昔日的国师夫人!
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难道是国师夫人死而复生了?
可是,年纪对不上……
国师夫人若是没死,如今已经四十几岁了,可眼前的太后娘娘,却只有不到三十的样子……
谭嬷嬷不敢多想,飞快藏起心中震惊,跟随景飞鸢一起磕头行礼。
“妾身安亲王妃景飞鸢,携子姬景煜,给太后娘娘磕头请安——”
景飞鸢跪下,磕头。
若眼前的人还是贵妃娘娘,她自然不必行跪拜大礼,可眼前的人已经是太后,那么即便与她是妯娌,她也得磕头。
软榻上,秦太后正慵懒地打量着景飞鸢。
打从景飞鸢出现在门外,她就在盯着景飞鸢瞧了。
毕竟姬无伤是她年轻时喜欢过的男人,当年她曾让她的丞相父亲主动去跟姬无伤说亲,姬无伤都不要她,可现在姬无伤却愿意为一个女人入赘,这叫她怎么能不好奇呢?
盯着景飞鸢瞧了之后,她在心里赞叹——
这姑娘虽然是商户女,但是,配得上姬无伤。
端庄,大气,美丽,从容,这几点就足够做姬无伤的王妃,至于私底下这姑娘还能有多讨人喜欢,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能让姬无伤神魂颠倒,这姑娘私底下应该还有更好之处。
啧。
看到姬无伤喜欢的是个这样好的姑娘,没有眼瞎挑个比她差许多的,她心理就平衡了。
好歹也是她喜欢过的人,眼光怎么能太差对吧?
王爷来了,当众拥抱她
秦太后满意地笑了,伸出柔软手指,温柔示意,“王妃不必多礼,平身吧,赐座。”
景飞鸢磕头谢恩,“谢太后娘娘。”
她拉着小鲸鱼站起身,坐在宫女端来的凳子上。
秦太后见景飞鸢有些拘谨,又笑道,“不必这么紧张,我如今虽然是太后,可按寻常人家算起来,我与你是妯娌,你要是愿意,喊我一声嫂子都行的。”
景飞鸢惊讶抬头望着秦太后。
对上秦太后那双含笑的眼睛,景飞鸢眼睫微颤。
这个太后娘娘,对她似乎真的没有恶意。
她安心了许多。
她弯起嘴角,温顺说道,“太后娘娘,妾身出身商户家,没什么见识,也别无长处,妾身唯一的长处就是听话,既然太后娘娘让妾身喊您嫂子,那,妾身就斗胆,听您的话喊您嫂子了——”
秦太后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她温和望着景飞鸢,“好,我以前在宫外也是个洒脱的人,可惜这些年进宫以后被迫学了满身的规矩。如今先皇已去,我儿子做了皇帝,我成了太后,再无人约束我,我也是时候再次洒脱起来了。”
她笑眯眯道,“这第一次洒脱,我就给弟妹你,以后你便我叫我嫂子,我便叫你弟妹,如此也显得亲近些,你说是不是?”
景飞鸢也笑了,“是,妾身也想与太后嫂嫂多亲近亲近呢,毕竟王爷家中最为亲近的人如今就只剩下皇上这个侄子和您这个嫂子了,我要是不与您亲近,可找不到亲近的人了。”
秦太后乐得眼角眉梢都是笑。
她说,“难怪摄政王喜欢你,你这性子,的确讨人喜欢。”
她又看向依偎在景飞鸢怀中的小鲸鱼,“这就是摄政王的儿子吧?小模样长得可真乖,跟皇帝一样招人爱,快,过来让伯母瞧瞧——”
景飞鸢低头看着小鲸鱼,轻声哄道,“小鲸鱼,太后伯母喜欢你,她那里有好吃的糕点,你过去好不好?”
小鲸鱼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秦太后,然后扭头扎进景飞鸢怀里,怎么喊都不肯把脑袋拔出来。
景飞鸢无奈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小心翼翼的对秦太后说,“嫂子,小鲸鱼他先天心智不足,怕人,有时候连王爷这个爹都怕,他不是故意不听您的话,请您别见怪——”
秦太后摆手道,“我见怪做什么,这样一个小孩子,我也是见他可爱便想抱抱,他既然怕,那就顺着他好了,哪里值当生气?”
景飞鸢如释重负。
她感激地真心说道,“多谢嫂子宽容大量,嫂子,您的性子真是少有的好,您才是让人没σwzλ法不喜欢的人啊!”
秦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嘴可真甜。”
景飞鸢说,“我说的是实话,我与嫂子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秦太后笑着喝了一口茶,温柔对景飞鸢道,“我今儿找弟妹没什么事儿,是听人说摄政王妃进宫了,想瞧瞧你这个让摄政王甘愿入赘的人是个什么样的,才让人叫你过来。如今见过了,我很喜欢你,以后你没事就多进宫陪我坐坐,我一个人也挺寂寞的。”
她又说,“那你现在便去找摄政王吧,这么急着入宫找他,多半是有事儿,我就不耽误你们小两口了。”
景飞鸢听得一愣。
太后娘娘还真的只是好奇想看看她啊?
说这么会儿话就让她走了?
景飞鸢又好笑又喜欢太后这个性情中人,起身行礼,“好,只要嫂子不嫌烦,我以后便经常来吵嫂子,到时候嫂子可不要让人把我轰出去啊。”
秦太后噗嗤一笑,“轰你出去?我哪儿敢啊,前脚轰你,摄政王后脚就得来找我拼命,我可不想招惹他。”
景飞鸢害羞垂眸。
秦太后又转头对身旁的宫女说,“来啊,把我匣子里珍藏的玉如意拿来给摄政王妃。”
见宫女去了,秦太后对景飞鸢说,“那玉如意是先皇当年赏赐给我的,说是江南一户子孙繁茂的大家族上贡的,能让女子好孕。弟妹你拿回去放床头,来年给我们家小皇帝添个堂弟堂妹,也省得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总念叨没弟弟妹妹陪他玩。”
景飞鸢心里一片熨帖。
这个太后嫂子,真的是个极好的人!
她欠身行礼,“多谢嫂子厚爱,我一定早日为王爷开枝散叶,让皇上有弟弟妹妹可哄。”
说话间,宫女将玉如意捧来。
景飞鸢上前接过温柔的白玉如意,再次谢恩后,又与秦太后说了几句话,才捧着玉如意离开慈安宫。
刚走出慈安宫不远,景飞鸢就看到宫墙尽头有一道玄色的身影大步走来。
她停下脚步。
她在太后宫里才坐了这么会儿,她的王爷夫君就这般迅疾地赶来护她了?
恐怕是张玄一去,他立刻就扔了奏折大步跑来的吧?
景飞鸢心中甜蜜,她含笑看着她的王爷夫君急匆匆走来,走着走着又跑起来,好像生怕她在慈安宫被欺负了似的。
直到那人一抬头看到了她,四目相对那一刹,那人才蓦地放缓了脚步。
遥遥确定了她安然无恙,那人一瞬间整个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