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飞鸢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
她转头冲谭嬷嬷喊,“嬷嬷,让张玄和陈嵩陪着小鲸鱼玩,你进亭子里来,我和王爷有话问你。”
谭嬷嬷抬头看了一眼,点头。
她拉着小鲸鱼的小手交给张玄和陈嵩,看着两人像护小鸡崽一样护着小鲸鱼,这才步入亭子里。
她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姬无伤。
她怕这个王爷会因为她和儿子跟国师府的关系而为难她。
景飞鸢温柔说,“嬷嬷你别怕,王爷已经答应我了,你这个人,他护定了,至于郑知恩,只要他不与王爷作对,王爷也会护着他。”
谭嬷嬷一愣,立刻跪下来磕头谢恩。
“多谢王爷,多谢小姐!”
景飞鸢拉着她起来,指着旁边的石凳让她坐下。
“嬷嬷,你把你之前没有讲完的事,继续跟我和王爷讲一讲吧,就是你和国师以及郑知恩之间的事——”
“好的小姐。”
谭嬷嬷点头答应。
她之前已经跟郑知恩讲述过一次,此时再次讲述,她的情绪平静了很多。
她从她被继父强迫,被国师夫人搭救,被送上了国师的床,怀上了国师的孩子,一直讲到她的孩子被调换,她被迫带着国师夫人的孩子去了乡下,几年以后才得知自己的孩子早就已经夭折……
说完这些陈年旧事,谭嬷嬷擦了擦湿润的眼睛。
她抬头看着景飞鸢,“小姐,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我浑浑噩噩晕倒在街头,被送到景家药铺,认识了你,然后留下来做了你的嬷嬷,一做就是这么多年。”
景飞鸢红着眼眶,心疼得要命。
她没想到,她的嬷嬷竟然经历过这么悲惨的往事。
她抱住谭嬷嬷,轻声说,“嬷嬷,都过去了,不好的事情全都已经过去了,如今你和你的儿子重逢了,你能好生弥补他,你们母子俩还有下半辈子能互相温暖,你们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谭嬷嬷垂眸看着景飞鸢,哽咽道,“多谢小姐,我能跟郑知恩重逢,都是托小姐的福,若不是我认识了您,我又怎么会在您家里见到郑知恩呢?”
一旁,姬无伤也轻轻拍着景飞鸢的背脊。
他眼神复杂地望着谭嬷嬷。
他也没想到,这个看似平凡普通的老人家,竟然有着这样跌宕起伏的往事。
他耐心拍着景飞鸢,安抚着景飞鸢的情绪。
等景飞鸢和谭嬷嬷都冷静下来后,他才握着景飞鸢的手指,抬头问谭嬷嬷——
“你可知道,当年国师夫人红杏出墙生下的那个孩子,其生父究竟是谁?那孩子,到底是谁的骨肉?”
那孩子竟是皇室血脉!
听到这话,景飞鸢也蓦地看向谭嬷嬷。
她也想知道,国师夫人红杏出墙的对象到底是谁。
听说那位国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生得英俊,还权倾朝野,能让国师夫人背叛这样完美的国师,偷偷与那个奸夫偷情,那奸夫到底会是谁?
谭嬷嬷摇头。
她说,“我不知道,我当年只是一个被国师夫人利用的卑贱下人,连她的心腹都算不上,她自然不会将这种隐秘之事告诉我。”
景飞鸢有些遗憾。
可惜了。
国师夫人已死,恐怕当年的事已经彻底掩埋,再也无人能说清楚那个孩子的身世了。
即便她是重生的,她也一样不知道这个隐秘。
前世的京城一片平静,谭嬷嬷和乡下那个孩子一家死得无声无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没在京城引起任何波澜。
想到那个孩子,景飞鸢问谭嬷嬷,“您在乡下那个孩子,过几天也该来京城了吧?”
谭嬷嬷点头,“是,我刚给他去了信,天就该到了。”
景飞鸢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谭嬷嬷说,“村里人的名字都普通,我给他起名阿牛,谭阿牛。”
景飞鸢失笑,这名字的确挺普通,挺有乡土气。
她侧眸看向姬无伤,发现姬无伤表情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捏了捏姬无伤的手指,“王爷?”
姬无伤这才回神。
他回握住景飞鸢的手指,然后看向谭嬷嬷。
看了几息,他忽然说,“方才鸢儿去见太后娘娘,谭嬷嬷你可去了?”
谭嬷嬷一怔。
她蓦地望着姬无伤。
想到她自己之前见到太后娘娘时的第一反应,她有些期待地问,“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姬无伤盯着谭嬷嬷的眼睛,一字一顿,“那位太后娘娘,你瞧着可眼熟?”
谭嬷嬷听后,猛地一拍大腿!
她激动地说,“原来不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王爷您也觉得太后娘娘跟国师夫人容貌极其相似对吧?哎哟,我方才随着小姐进去,一看到那个太后娘娘我就吓到了!长得太像了,她跟国师夫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当时还以为是国师夫人死而复生了!”
姬无伤听到这话,瞳孔紧缩。
他问,“你确定,国师夫人跟秦太后容貌相似到那种地步,就跟一个人似的?”
谭嬷嬷连连点头,“确定!要不是年龄对不上,如今的秦太后就活脱脱是当年的国师夫人,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
姬无伤点头。
他又问谭嬷嬷,“当年国师夫人让你带着她的孩子离开,可有给你和孩子什么信物?”
谭嬷嬷摇头,“国师夫人什么也没有给我,就只给了我二百两银子,让我去乡下置办个房屋,再置办十几亩地,带着孩子过一辈子普通的乡下人生活。”
姬无伤皱紧眉头。
什么信物都没有啊,那就不好查了……
他应了一声,示意谭嬷嬷,“好,本王知道了,嬷嬷去陪小鲸鱼吧。”
谭嬷嬷起身行礼。
离开之前,她小心翼翼问道,“王爷,请恕我多嘴一问,秦太后与国师夫人是什么关系啊?”
姬无伤回答她,“国师夫人姓秦,是前些年告老还乡的秦老丞相膝下之嫡长女,而秦太后是丞相府对外所说的嫡次女,所以,秦太后与国师夫人是一母所出的亲姊妹。”
谭嬷嬷恍然大悟,“嫡亲姊妹啊,难怪长得那么像!”
解开了心中疑惑,谭嬷嬷行礼后识趣离开凉亭。
等谭嬷嬷走了,一直没说话的景飞鸢侧眸看着姬无伤。
她低声问道,“怎么了?从你听到国师夫人背叛国师为奸夫生下了一个孩子,你的脸色就不对劲了,莫非,你知道国师夫人当年那位奸夫是谁?”
姬无伤揉了揉眉心。
沉默好一会儿后,他才低声说,“我担心,那个谭阿牛是前些天刚死的老皇帝留下的种,他是皇室血脉,是我的亲侄儿。”
景飞鸢一愣,随即蓦地睁大眼睛。
她低呼道,“你的意思是,当年给国师戴绿帽的,是你那混账皇兄?”
姬无伤点头,“有这个可能性。”
他转头望着慈安宫的方向,眼神悠远,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
他缓缓说道——
“早些年因宫廷倾轧,我被人所害,从小不在京城,当年国师府被满门抄斩时,我正在从边关回京城的路上,等我回京时,国师府所有人已经死了,因此,我并未见过那位国师夫人长什么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