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后轻哼,“你陪着我,只会让我更加歇不好,玩去吧,用不着你。”
秦太后看向景飞鸢。
对于这个一心保护她家阿澜,又能给她制药延续她寿命的神医弟妹,秦太后还是很喜欢的,并没有迁怒。
她努力挤出笑脸,温柔说,“弟妹啊,麻烦你让人给我收拾一间屋子,我想小睡片刻。”
景飞鸢立刻站起身,笑道,“好的太后娘娘,不过我刚来王府,王府的东南西北我还没摸清呢,安排房屋这种事得让赵管家跟我一起——”
秦太后听到赵管家三个字,若无其事地点头,“行。”
景飞鸢冲门口的谭嬷嬷和小鲸鱼招手,“鱼儿,来,你爹爹今天有点不舒服,乖乖陪你爹爹待着,娘去安排房屋。”
小鲸鱼昨天被外祖父母和小舅舅带去冯家疯玩了一天,晚上回来就跟小舅舅睡下了,压根不知道爹爹受伤的事。
听娘说爹爹有点不舒服,他只以为是一丁点小毛病。
因此他没怎么当回事。
他乖乖跑进来抱了抱娘亲,然后σwzλ就跑到爹爹身边。
偷偷看了一眼总爱吓唬他的坏堂兄,哼哼着依偎进爹爹怀里,埋头不肯起来。
姬明曜看到往日里呆傻的小堂弟好像没那么傻了,又惊又喜,他立刻绕着小堂弟团团转,不停跟小堂弟说话,想确认小堂弟是不是真的不傻了。
小鲸鱼高冷极了,任凭小皇帝怎么说话,他都不搭理。
景飞鸢和秦太后好笑地看了眼这兄弟俩,妯娌俩手牵着手下了台阶。
“赵管家,这王府里哪个院子安静清幽,适合太后娘娘小睡片刻?”
景飞鸢侧眸问立在一侧的赵管家。
赵管家抬头看了眼秦太后,略一思索,便说,“回禀王妃,您昔日住的梧桐苑便最清幽,也最华美,您不住以后奴仆又将院子收拾了一番,里面干干净净正合适太后娘娘小住半日。其他院子嘛,许久不收拾,怕是染了尘,收拾起来得老半天,得劳烦太后娘娘等很久,老奴怕会怠慢了娘娘——”
景飞鸢看向秦太后,“娘娘您看……”
秦太后摆手说,“无妨,就梧桐苑吧,我嫌弃谁也不会嫌弃弟妹啊,就那儿了,挺好。”
景飞鸢笑了,让赵管家在前面领路。
走到院子门口,景飞鸢看了眼垂眸侧立的谭嬷嬷。
她握住谭嬷嬷冰凉颤抖的手指,温柔拍了拍,示意谭嬷嬷进院里去。
谭嬷嬷根本不敢看秦太后,行礼过后就赶紧小碎步进了院子。
景飞鸢搀扶着秦太后的胳膊往前走,边走边低声说起谭嬷嬷。
“娘娘,方才这人是从小照顾我长大的人,姓谭,她曾在国师府伺候过国师与国师夫人,方才您瞧不上的谭阿牛就是她从国师府带走的,而顶撞您的郑知恩,也正是她为国师生下的儿子。”
秦太后又怎么会不认识谭嬷嬷呢?
她心里的厌恶快要溢出来了,脸上还得带着笑。
她瞥了一眼赵管家的背影,拨弄着鬓发故意淡淡说道,“是吗?她的儿子真是国师的血脉吗?真是看不出来啊,这国师也太不挑了,一个容貌普通的卑贱丫头也能下得去嘴,这荤素不忌的,是个女人他都能上是吧?”
秦太后越说越痛快,摇头讥讽道,“啧,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流落民间时听那些市井妇人说过的粗俗话,她们说啊,这男人都是一样的贱货,让他们娶媳妇时他们要求女子又有美貌又要贤惠又要知书达理,可跟那些不用娶回家的女人春风一度,却只要是个女的就行,不论多丑,灯一吹,什么荒唐事都能做!尤其是去那青楼啊,人家姑娘接待过一千一万个客人他都不介意,搂着人家喊心肝宝贝,可自家媳妇若是被人玷污了,那就得往死里嫌弃,碰他一下他都嫌脏嫌恶心!嗤,这国师看来也是一样的货色,兴致来了什么女人都能要,还跟人家生下了孩子,嗤,男人啊,果然没几个好东西!”
“……”
“……”
秦太后这话太粗俗,景飞鸢和赵管家同时停下了脚步。
景飞鸢侧眸怔愣地望着秦太后。
这话,哪里是高贵的太后娘娘能说出来的?
市井妇人也没几个能说出来吧?
到底是积攒了多大的怨气,才会让贵为太后的女人说出这种与自己身份不相符的话来?
景飞鸢隐晦地看了一眼赵管家。
方才赵管家虽然没有失态地回头看秦太后,可他忽然止步,就足以说明他听到这句话的错愕程度了。
景飞鸢有点想笑。
不知道这个隐藏身份伪装的国师大人,听到昔日妻子这样羞辱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秦太后没有见好就收,她笑吟吟看着赵管家,又说,“哎呀赵管家你干什么忽然停下了?本宫在骂男人呢,你又不是男人,你是个没有根的太监,男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是吧?”
“……”
景飞鸢差一点就笑出声来。
她努力掐着手掌心忍着笑。
心想,太后娘娘对国师的怨气恐怕是极深的,否则怎么一字一句专门往国师的痛处戳呢?
她很好奇,这曾经恩恩爱爱生育了两个孩子的原配夫妻,后来又是一起狼狈为奸的同盟者,为什么两人会是这样微妙的关系呢?
这两人的感情不应该非常好吗?
怎么瞧着,秦太后好像对国师是爱恨交织……
景飞鸢在揣度这两人关系,前面赵管家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回头冲秦太后行礼一笑,“娘娘您说得是,老奴就是个没根的太监,您骂的是男人,怎么会跟老奴有关系呢?咳,老奴就是乍一听太后您说了这么炸裂的话,有点吓到了……”
秦太后笑嗤道,“吓到了?啧,你被阉掉的是你的子孙根,难道你的胆量也跟着你的根儿一起被阉掉了不成?瞧瞧王妃,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都没有吓到,你一个活了四十来年的老东西竟然还不如她,真是丢尽了你祖宗先人的脸!”
鸢儿偷听国师太后密谈
赵管家面色不变,弯着腰赔着笑,“是是是,老奴没种,老奴没胆,老奴让您看笑话了,老奴该打。”
他抬手轻轻打了自己脸一下,又冲秦太后笑,“老奴带您去梧桐苑。”
见秦太后不再说什么,他这才转身走在前头继续带路。
景飞鸢忍笑忍到内伤。
或许在身后那些宫女太监看来,太后娘娘是方才被人得罪了心情不好,才随意迁怒了赵管家这个下人,故意找茬骂了几句发泄发泄。
可是,这两人明明就是昔日的夫妻啊。
别人眼中卑微的太监赵管家,明明就是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啊,如今只能腆脸赔笑任由妻子辱骂,怎么不好笑呢?
景飞鸢一路辛苦忍着笑意,陪秦太后来到梧桐苑。
站在院外,秦太后抬头看着院中那棵梧桐树。
她眼神恍惚。
“原来梧桐苑是这儿啊,当年本宫蒙摄政王搭救带回王府,就是被安置在了这里,那时候这棵梧桐树还没这么大呢。”
她感叹,“一晃眼,十二年过去了,我们都将近三十了。”
景飞鸢看了一眼梧桐树,握紧秦太后的胳膊笑道,“看来人的命啊,早就是上天注定了的,这王府那么大,太后娘娘您偏偏被王爷安置在这个种有梧桐的院子里,可不是应了‘凤栖梧桐’四个字么?您打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