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点头应了一声,吹响脖颈上挂着的陶瓷哨子。
大狼犬正在寻找方向攻击赵钱氏的脑袋。
它好像对咬人脑袋很感兴趣,张着血盆大口左边比划比划,又走到右边比划比划,想知道从哪里下嘴,可以将脑袋一下子咬破。
忽然听到哨子声响,大狼犬蓦地回头望着牢头。
它甩了甩尾巴。
有些意犹未尽。
牢头呵斥一声,“大黑,回来!”
大狼犬呜咽一声,然后不甘不愿地往回走。
赵钱氏看着一步步离开的恶犬,再也撑不住了,死里逃生让她忽然崩溃的嚎啕大哭起来。
刚才,恶犬张大嘴巴冲她脑袋比划的时候,她真的,魂儿都要吓飞了。
她好害怕,真的害怕极了!
就差临门一脚,她就要去找阎王爷报道了!
她不知道世上为什么要有恶犬这么可怕的动物,这种动物就该统统去死,不配跟人一起活在这世上!
赵钱氏正崩溃大哭,谁料,那大狼犬是个顽皮的,它都朝牢门走了几步了,听见赵钱氏大哭,它又猛地转身大步跑到赵钱氏面前!
“汪汪!”
它龇牙冲赵钱氏大声叫嚷,然后在赵钱氏猝不及防来不及将胳膊挡在脸颊的情况下,它猛地一探头就一口咬住了赵钱氏的耳朵!
“咔嚓”一声脆响,是耳朵的脆骨被咬碎了。
它满不在乎,咬着耳朵用力一扯,就转身叼着一片血淋淋的耳朵跟个战胜的战士一样哒哒哒飞快跑出来。
它站在牢头面前,摇晃着脑袋将嘴里的耳朵亮给牢头看。
看,它好厉害的!
它又摧残了一个敌人!坏人!
牢头根本没想到,他都吹哨子叫这狗东西回来了,这狗东西居然还要杀个回马枪又跑去咬掉了赵钱氏的耳朵!
牢头都不敢看景飞鸢,一脚踹向大狼犬,怒吼,“谁让你又去咬的?让你回来你干嘛要再去咬一口?”
大狼犬这样的体型,根本不怕主人这轻飘飘的一脚,它身子都没晃一下。
不过,它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它眼珠子一转,立刻吐掉了嘴里腥臭的人耳朵,然后撒着欢往外飞跑。
它要去追寻自由!
牢头见状急了,赶紧抓住锁链追着它跑,“王妃!这畜生出去会伤人,小的先去将它关栓起来!”
景飞鸢看着牢头和大狼犬一前一后跑走,没忍住扶额笑出声来。
虽然行走在路上她也挺害怕那些凶恶的狗,可是这大牢里专门用来防劫狱的逆贼的狗跟外面那些不牵绳到处伤人的狗不一样,这牢狱里的狗养来就是为了恐吓犯人抓捕逃犯的,它凶有凶的用途,别有一番可爱。
而且,这狗虽然会听主人的命令咬人,可是它并不吃人肉,咬了也是吐到一边,这种狗,谁也没有伤害它的必要。
景飞鸢拿出一锭碎银子递给侍卫,笑道,“拿去给牢头,让他买上几十斤肉给大黑加餐。”
侍卫也挺喜欢这种威风凶猛的狗,接过银子笑吟吟跑了。
牢房里,赵钱氏痛得浑身颤抖,她捂着自己血流如注的伤口,摸着自己缺失的耳朵,又怒,又恨,又痛,整个人已经有些恍惚。
在她极度崩溃的情况下,忽然看到景飞鸢拿出银子给那条伤害她的大狼犬买肉加餐,她恨毒了景飞鸢!
这个该死的贱人!
贱人!
一口肉都舍不得给她吃,却要买几十斤肉给一头畜生!
既然这么喜欢畜生,这贱人自己怎么不去做畜生呢,怎么不干脆跟畜生配一对做夫妻啊!
王爷不如去种地养猪
景飞鸢扭头就对上了赵钱氏那崩溃又怨毒的目光。
她微微眯眼,弯唇笑道,“怎么,恨我对一条狗都比对你好?嗤,你也配跟狗比?这条狗吃了主人给的肉,就对主人忠诚,听话,只攻击主人要它攻击的坏人,而你呢?我好吃好喝养了你和赵灵杰半年,你们吃饭吃肉是我管,穿衣是我管,病了买药服侍你们还是我管,可到头来你是怎么报答我的呢?”
她站起身来,“赵钱氏,你们可以不念我的情,但是,你不该丧心病狂来害我,险些将我置于地狱!”
她冷冷一拂袖,“来人啊,将赵钱氏用狗链拴了,带回王府跟她那混账儿子团聚!”
赵钱氏恶狠狠盯着景飞鸢远去的背影。
她侧躺着捂住耳朵处的伤口,鲜血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流淌,糊了她满手满脸,衬得她如可怖的夜叉。
她耳朵被扯掉,伤到了里面的耳膜,再加上鲜血倒灌污了耳道,此刻她耳朵里嗡嗡炸响,根本听不见景飞鸢说了什么,只能看见景飞鸢的嘴巴在一张一合。
听不见声音让她恐慌,强烈的痛让她颤抖呜咽,她在心底疯狂咒骂着景飞鸢,诅咒景飞鸢下地狱。
被侍卫们用铁链拴着往前拖拽时,她仍旧在心底咒骂景飞鸢——
这个贱人一定会下地狱的!
这贱人这样残忍的害她,让她左边胳膊血肉尽失白骨森森且严重骨裂,又让她缺失了一只耳朵,她从此就是个残废和半聋了!
阎王爷一定不会饶过这贱人,这恶毒贱人绝对会把十八层地狱挨个儿走一遍的!
……
从县衙大牢回王府时,经过了景家药铺。
景飞鸢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即便她已经说了她若要卖药丸子必定会提前一天通知,让大家不必每日里在此苦等,可仍旧有一些想买药的人搬着小马扎坐在药铺外面,等着买药。
景飞鸢深感无奈。
她又看向药铺里。
药铺的生意还是那么好,前来买药的前来看病的络绎不绝,大夫们伙计们都忙得脚打后脑勺。
景飞鸢看了一眼便将车帘放下。
她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思索药丸子的事。
有赵管家这个神秘的国师在,她就算明日又上新一批药丸子,也不敢上多大的数量,仍旧只能是一二百之数,才能不惹来麻烦。
唉。
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除掉赵管家。
不一会儿,马车就回到了王府。
景飞鸢还没下马车,就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啊!啊啊啊!”
“……”
景飞鸢挑眉走出马车。
果然,她的好儿子姬景煜搬着个小板凳坐在府门口,小手托腮乖乖等着娘亲归来,不知等了多久。
这会儿看到娘亲的马车回来了,小家伙高兴得蹦起来手舞足蹈,然后蹦下台阶飞快跑向马车。
“啊!”
小家伙站在马车底下仰头望着娘亲,挥舞着小胳膊打招呼,“啊啊!”
景飞鸢低头看着热情迎接自己的儿子。
阳光下,这张比太阳还温暖璀璨的小脸蛋,一瞬间冲散了景飞鸢从牢狱里带出来的阴冷和不适。
她又变得明媚起来。
她踩着凳子落地,弯下腰捏了捏小鲸鱼的脸蛋,“煜儿是不是想娘亲了?干嘛不跟爹爹和小舅们玩,要在门口这么辛苦地等着娘亲呢?”
小鲸鱼埋头抱着香香软软的娘亲就不想撒手。
他才不要跟爹爹玩呢。
爹爹自己不能出门闲着没事干,就抓着他教他写字,他好不喜欢的啦,那毛笔软趴趴的,又好长好长,他的小胖手都抓不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