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廊下站了许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丫鬟端着水盆出来,刚迈出脚就被站在门外的二人吓了一大跳,吓得差点连水都泼出来。
丫鬟见程琉青陌生,月喜也不大眼熟也没想那么多,当即嗔道:“站在这里做什么?也不发出声响,真是吓死人了。”
程琉青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抱歉地拱了拱手说道:“实是抱歉,看雨看得出神一时忘了。”
丫鬟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嘟囔道:“这都什么时候还看雨,真有闲心。”
月喜听见这话就想理论,程琉青抓住月喜的手,又放低了声音问道:“你们大人怎么样了可有好转吗?”
“我们大人你……”丫鬟的话留在了嘴边,她又仔细地打量着程琉青,想起前段时间大人绑回来的人,莫不是就是眼前这人。
丫鬟看着程琉青煞白的脸只觉得倒也没什么出挑的地方,就是一双眼睛好看,即使现在看起来病恹恹的眼睛还是分外的明亮。
想到大人对此人颇为上心,丫鬟语气也放柔了不少,“大人还是发着高热,人也昏昏沉沉的不曾醒来。”说着还止不住地拿眼看着程琉青的反应。
程琉青轻声啊了一声,颔首又抓紧了手指,指尖捏的发白,一偏头见月喜急切地看着自己,终于是叹了口气,“那我进去看看他。”
月喜闻言立刻笑了,只是被那丫鬟瞪了一眼又收了笑缩在程琉青身边。
程琉青朝丫鬟拱手,在门口驻住了许久才撩了衣袍踏进了屋内。
一进屋内就见到还有一个丫鬟正在往傅宴存头上放湿帕子。
听见声响转头看过来,见是程琉青也疑惑不已,指着程琉青轻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丫鬟起身,程琉青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傅宴存当即就停在了门口没再往前去,“我是暂住在府上的,叫做程琉青。”
丫鬟一听就慌乱地擦了擦手,连忙走到程琉青面前来,“程公子您终于来看大人了。”说着就引程琉青往傅宴存床边走去。
程琉青被这句话说得发怔,愣在原地看着丫鬟没动作。
见月喜着急,程琉青轻声对她说:“你去看看吧,我先坐着。”
月喜连忙说了好就急促地往傅宴存床边去了,程琉青看着她的背影低了头转身寻了张椅子坐下了。
“大夫怎么说?”程琉青坐下来看着站在一边的丫鬟问道。
丫鬟擦了擦鼻尖冒出的汗,着急地说道:“今早韦大夫来看过,说是之前病气尚未去除,如今劳累奔波又少食受凉便复发了。”
程琉青颔首,和月喜说的不差。
“大夫说大人今日这烧得自己退,他也开不了药,若是烧退不了便是要成顽疾了。”丫鬟说着着急语气也带了哭腔。
居然这样严重,程琉青看了那丫鬟一眼,本想说些话劝慰一番,不过思索再三还是没开口。
傅宴存今日要是捱不过去,往后顽疾缠身不死也得残废。程琉青想到此处勉强勾起了笑,终于抬头往床上望了一眼。
月喜趴在床边在为傅宴存擦汗,程琉青凝眉看着心有不适,傅宴存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怎么会有人这样对他好,他真是替月喜不值得。
程琉青松了攥在手里的衣袖站起身来朝床铺走去,没看傅宴存一眼,俯身拉起月喜轻声说道:“你先起来。”
月喜闻言看着程琉青,眼里似有水光浮动,紧紧抓住程琉青的手说道:“公子,奴婢没了父母是大人收留,带我进傅府,大人没让奴婢签卖身契也从来没强迫奴婢做任何事情,大人的恩情奴婢无以为报。”
“今日大人生病,公子您就让我照顾在大人身边好好报答吧。”说着月喜竟要朝程琉青磕头。
程琉青心下一惊,眼疾手快拉住月喜的手腕,赶忙将她拉了起来,他看见月喜的模样也说不出重话,只能柔声劝慰道:“我不是不同意你照顾他,只是你年纪小这样的活又繁琐你难免顾及不了。不如你去厨房煮一碗粥来,说不定闻着香味他就醒了呢?”
好假的话,这话说出来程琉青自己都不信,不过是骗骗小姑娘罢了。
月喜一听抹了泪水就站起身来,朝程琉青行了礼就急匆匆地往厨房赶去。
屋内的丫鬟见状连忙上前对着程琉青说道:“公子我去看看烧着的水,劳烦您看着大人。”她看出程琉青对大人不怎么热络,故而走之前还想着提醒一句。
程琉青颔首,没再说话看着丫鬟福身出了门。
待到丫鬟走了,程琉青的目光才第一次看到傅宴存的身上。
他出了极多的汗,眉头紧锁眼底一片乌黑,脸烧得通红,浑身冒着热气,程琉青一靠近那热气就攀了过去。
程琉青凝眉看了傅宴存半晌,原来折磨他这么久的傅宴存也有这样的时刻,脆弱得一息毙命。
心里的念头飞快地生长,程琉青拿下捂在他额头的毛巾,心跳得飞快他清晰地听见心跳声在屋内回荡的声音。
只要死死地摁住,像他们把自己摁入水中那般摁住傅宴存,那从前的仇和怨都能得报了。
程琉青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攥紧了手帕颤抖着朝傅宴存的口鼻伸去。
“…琉……青……”
程琉青被突然呻吟出声的傅宴存吓得手脚冰冷,一时僵住了身子,紧张地吞咽了口水,额上滚下一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