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或许是傅宴存目光中的关切太过明显,程琉青没有疾声厉色地重申,只是再次轻声表达自己的诉求。
“如今孟云和我的关联最为密切,我要是知道更多的细节说不定能想起些事情来,这样便也能提供更多的的线索,你不是也能更快找出背后的人。”程琉青害怕傅宴存拒绝于是又说,“或许找到背后主使后能证明孟云是无辜的,我…我始终不愿意相信是他所为。”
只是屋内陷入了比以往更长久的沉默,直到程琉青撑着的手臂酸软了才看见傅宴存摇了摇头,那颗悬吊的心在一瞬间跌落谷底。
急忙将失落的神情掩盖,程琉青只觉得孟云说得实在对,他的确蠢,他居然真的期望傅宴存会因为他说得话而改变。
傅宴存看着程琉青逐渐黯淡的眼眸一时有些无可奈何,只能笨拙地解释,“追查的事监卫司会负责,你不必操心。忙完这一阵子你就回岱镇吧。”
程琉青勉强点了点头,侧身躺了下去,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隔绝了傅宴存的视线,也将心头不合时宜的期待封存。
拒绝的姿态太过明显,傅宴存见状也知自己应该走了,于是转身朝门口走去,只是看着跳跃的明烛又觉得碍眼,走到桌前将其一根根吹灭了,屋内顿时被完全的静谧笼罩。
黑暗总能激发许多不安的情绪,傅宴存看着蜷缩的程琉青心头思潮涌动。
那晚程琉青说过的话他历历在目,这几日睡不着反反复复地咀嚼,只是越想越觉得心灰意冷,程琉青拒绝了他的一切,包括那些莫名的,心头的悸动。
所以傅宴存也不愿再去理会那些情感,他想若程琉青只想回到岱镇,那他送他回去便好了。
傅宴存最后看了程琉青一眼,眉眼变得柔和,神思恍惚。
前世你被这些事情折磨得丢了性命,这次你不该再沾染这些,你应当离他们越远越好,然后平安无虞地活下去。
这些话傅宴存在心里慢慢补充,只是他只能说给自己,程琉青猜不到也不会懂。
第二日醒来时程琉青又去看了孟云一次,他依旧被关在屋内,两名神色严肃的朔卫站在门口守着。
程琉青得了准许远远地朝屋内看了一眼,屋内没有窗户,密不透风,桌上摆着碗筷,饭菜却被打翻在地洒了一地,孟云垂着头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头发乱糟糟的,本就破旧的衣袍沾上了饭粒和油污变得更加污糟,整个人狼狈又落魄。
“他早晨没有用膳吗?”程琉青心下担心,转头询问一旁的朔卫。
朔卫摇了摇头说道:“ 只看见是有人送了饭来其余的我们也不知道了。”说罢转头看了一眼屋内的孟云,见了地上的饭菜不由得变了脸色,心道此人莫不是要绝食。
程琉青像是看透了他心里地想法,皱着眉微微摇了头,伸手将房门推的更开些,放轻了声音对着孟云说道:“你多少吃点东西吧?何必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
孟云此时反应有些迟缓,闻言抬头茫然地看了程琉青一眼便低下了头,盯着地面像是在思考程琉青说的话。片刻后他手脚并用朝地上散落的饭菜爬去,伸手抓了一把早已肮脏的饭菜一口塞进了嘴里,他用力地咀嚼着像是在吃什么鲜美可口的食物一样。
“孟……云?孟云!你起来!那不可以吃的!孟云你快起来!别吃了! ”
眼前的画面猛烈地冲击着程琉青,他奋力地拨开朔卫的手往屋内冲去,可钳制住他的手强硬无比他根本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云狼吞虎咽地将地上的饭菜吞食干净了。
朔卫也十分诧异,怪异地看着孟云的行径,虽然担心却也不敢放程琉青进去。指挥下了命令,程琉青来看孟云可以,但一定不可以进去,若是孟云发起疯来伤了程琉青就会要他们好看。
程琉青此时心急如焚地看着孟云,摸索到腰间的香囊便着急忙慌地解了下来用力地朝孟云扔了过去。
香囊正好落在孟云的手边,孟云的动作顿时停滞了,他用那双满是油污的手拾起香囊,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便转头看向了程琉青。
“孟云!孟云!你快起来,你…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程琉青剩下的话哽在喉间,他看着孟云朝他露出了一个讽刺意味的笑容接着将香囊塞进了嘴里咀嚼。
孟云像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抓着香囊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程琉青看见他费力地吞咽口水,脸色已经涨得通红了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程琉青呆滞了两秒随即发疯似的抓着门框拍得砰砰作响,嘴里一刻不停地喊着孟云的名字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两个朔卫察觉事情变得糟糕,对了眼色便冲进去压着孟云让他将香囊吐了出来。
程琉青跑得太急,停在孟云面前快速喘息,刚想上前就被一个朔卫拦着。
朔卫只用了几秒就恢复了严肃冷漠的神色,一手钳制住孟云一手拦着程琉青,转头对同伴说道:“你快去禀报指挥,我在这里守着。”
此时程琉青也反应过来了,急忙说道:“我…我去找大夫。”说完便踉踉跄跄地朝外跑去。
跑到楼梯时撞上了同样行色匆匆的聂舒,聂舒看着程琉青这么着急也不放心,连忙问道:“程公子这么急可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