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香偷偷看着九皇子,屏气凝神地听着他要说的话。
“我这里不碍事,容妃娘娘既还等着你,你便去吧。药膏我收下了,托你替我向容妃娘娘道谢。”
四公主听后低头看了看药膏,把药膏轻轻地放在了九皇子面前,颇为委屈地说道:“既然这样…那皇兄…我便先走了……”
听见怀婵这样说九皇子才侧头看了她一眼,点头说道:“嗯,去吧。”说完便又转过了头盯着前方错乱的光影看。
浮香连忙机灵地扶着四公主起身,四公主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殿内,一出来就走得飞快,嘴里嘟囔着要去找母妃求情。
浮香一面紧张地跟在身后,一面愤愤地骂着小穗子,“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去御膳房吗?”
小穗子连忙解释道:“我本来是要去的,可半路遇着了四公主往永宜宫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多舌地让四公主知道了九皇子罚跪的事情,四公主硬要让我领着她去看看,是这样我才耽搁了的”小穗子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不安地看了一眼浮香。
昨日九皇子便被陛下罚去下跪,容妃知道后便让人瞒着不许告诉四公主,生怕她一心急跑去向陛下求情,这样做不仅会让陛下疑心九皇子是否与永宜宫勾结,更会让事情陷入不可转圜的地步,反而会坏了事。
浮香想着想着便又回头朝昭华殿看了一眼,却只能看见巍峨的宫殿,早已看不见跪在殿中的九皇子了。
说起九皇子,宫中一向是流言不断的。
两年多前,礼部的大人突然带回来了一位病恹恹的公子说是陛下流落在外的皇子,原本众人都以为这是场笑话,没想到过了几日陛下就称那公子为九皇子,让人养在了京城的别院,说是等病好了就正式册封。册封过后九皇子也并不时常露面,除了跟着众皇子上朝后其余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府邸内,一直到去年的元宵节,浮香才在皇家家宴上隔着老远看到了那个来路不明的九皇子。
当时陛下吩咐了人进行烟火表演,皇子公主们被这样新奇的玩意吸引地移不开眼,纷纷凑上前去看一簇一簇绽放的银花。
后妃们也站在一旁,看着绚丽的烟火露出久违的真心的笑意。浮香担心容妃会受凉,便折回座位取了容妃的披风去。
在一众喧闹喜庆中浮香无意看见了人群之外的九皇子,他站得离众人稍远一些,身边没有跟着一个侍从,灰白色厚重的大氅显得他格外的单薄,好像病气始终萦绕着他。
离开前浮香悄悄地又看了一眼,束发的玉冠上雕着繁琐的花纹,烟火绽放的斑驳耀眼的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他被寒风吹得煞白的脸有了一丝生机,他仰着头平静地看着夜幕中的烟火,眼中好像也为这样奇异美丽的火花触动。
浮香回到容妃身边后,陛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在四周找了一圈,最后对着九皇子的方向说道:“玉回,你也过来看看。”
九皇子叫玉回,浮香觉得陛下为他取这个名字,定然是十分疼惜爱护这个儿子的。
可是如今看来倒也不是这样的,如果真是如此,也不会为了一句话就被罚跪一天又一天了。
在即将迈进永宜宫门前浮香想,为何四公主嫁去定朝,身为嫡亲哥哥的二皇子五皇子不站出来,反倒是这个来路不明的九皇子出言求情呢?
浮香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容妃瞒着不让四公主知道的决定做得实在是对。
“母妃!”
怀婵的声音透着急切,三人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内原本静谧舒适的气氛。
容妃正于桌案上抄写佛经,闻言并未没抬头,连手中都笔也没停,站着一旁候墨的缘花见四公主连忙搁下墨条,屈身行礼,低声说道:“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怀婵见母妃并不理会自己便委屈地撇了撇嘴,走上前去抓着容妃的衣角轻轻摇晃着,小声地撒着娇,“母妃”
见状容妃只轻轻巧巧地扫了她一眼,并未开口。
怀婵见母妃如此仿佛并不是很上心的模样,连忙说道:“我方才听闻九皇兄为了我的婚事顶撞父皇被罚跪了一天,母妃怎么也不帮着求求情”
缘花捏着墨条的手一紧,连忙抬头惊讶地看着浮香,用眼神询问她发生了何事。
被缘花用责怪的眼神看着浮香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苦着脸用口型说自己并不知情的话,还偷偷伸手指了指小穗子。
手被拽着晃动迟迟落不下笔,容妃索性搁了笔,抬头看着怀婵说道:“你跑去昭华殿见你九皇兄了?”
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容妃当然最清楚,往日已经到永宜宫的时辰今日却不见人影,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可不就是九皇子的事,况且来得这样急切,一见就是来劝自己去说情的。
怀婵动作一顿,松了手,看着容妃了如指掌的眼神只得老老实实地点了头。
容妃拿过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说道:“你也知道你九皇兄是为了你才被罚的,既然知道就不要做求情这种蠢事。”
被自己母妃这样说怀婵的脸色一时有些难看,装出来的顺从委屈瞬间消失了,气鼓鼓地看着容妃说道:“母妃这样说,自己不也是让浮香送了药膏去吗。”
容妃擦手的动作顿住,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怀婵看,捏着手帕狠狠地戳了戳她的额头,“要是我去为他求情你父皇指不定会怀疑我们什么,可我要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又会让旁人觉得我们永宜宫是个不知恩的?”